八月的西北秋风稍凉,黄沙漫天,少有的树木也过早的黄了些叶子,分外荒凉。未央宫的花园中,萧冉儿手中拿着一片黄叶,慢慢的撕扯,愁眉不展的面庞看的一旁的丫鬟都有些心疼。
“小姐,天凉了,咱进屋吧。”丫鬟双手轻放在萧冉儿肩上,细语道。萧冉儿无动于衷,还撕着手中枯叶,一个用力,从袖子中掉落出一根金针。金针虽小,但落地有声,丫鬟捡起了金针,道:“小姐,这花园施了阵法,进不来,出不去,您怎还随身带着这金针,别扎到自己。”
萧冉儿瞥了一眼金针,忽而眼中闪了道金光,她扔掉了手中的枯叶,一把夺过了金针,道:“环儿,我饿了,让后厨送饭来。”
丫鬟听言,面露喜色,萧冉儿自从被软禁花园后,少进油米,此时主动要进食,自然是好事。丫鬟连连称是,踱步到花园门口,门口上挂着一只金铃,只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铁棍,敲响了金铃。金铃脆响,声音悠远传去,不消片刻便来了两名侍卫,丫鬟交代了几句,侍卫便下去了。
萧冉儿摸了摸袖口,又道:“环儿,去把椅子搬出来,我想在院子里用膳。”丫鬟顿了顿,随即允诺,去了房间。萧冉儿见丫鬟离去,又张望了一下四周,四下无人,只见萧冉儿迅速自袖中拿出几枚金针,金针对着食指扎去,各自都沾上了萧冉儿的鲜血。丫鬟搬着椅子刚从房中出来,萧冉儿已把金针又藏回了袖中。
一时三刻,后厨四人端来了丰盛的佳肴,一同跟随的还有四名守卫。一行人来到院门前,其中领头一人口中念叨,双手还不停结印,最后,又在门前立了一根棍子,这人再也不动,剩下之人却端着佳肴一一进来,没有任何阻挡。萧冉儿余光看的清楚,面上却毫无所动。正当众人还未将饭菜放下,萧冉儿忽然打破了两盘菜,怒骂:“每次都是这些菜,我爹养你们这群废物真是白白浪费银两!”
下人们没曾想萧冉儿忽然发难,一个个都不敢出声,萧冉儿把所有饭菜均打落在地,丫鬟也是不知所措,不知小姐哪来的怒火,正要出声劝说,只见萧冉儿双腿一软,眼睛翻白,竟是晕了过去。未央宫大小姐晕厥,可吓的这些下人丢了三魂七魄,就连门外守候的领班也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跑了进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禀告宫主!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都得掉脑袋!”领班蹲在萧冉儿身旁,额上已是冷汗遍布,扯着嗓子对众人嘶喊。丫鬟抱着萧冉儿的身体,急的已经哭成了泪人。
“你把小姐扶起来,我先为小姐渡些真气。”丫鬟听言,连忙将萧冉儿扶坐,剩下之人均欲离开禀告,正当这时,领班守卫忽道:“小姐,你...”丫鬟瞪大了眼睛,还未开口,众人均定住了身形,一动不动,这时,萧冉儿才幽幽站起,手中露出还未用完的金针。
“不出此计,我难以悄无声息的定住你们,得罪了。”萧冉儿边说,边把目光转移到丫鬟身上,丫鬟被这一幕吓的不知所措,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萧冉儿叹了口气,又道:“环儿,你修为低微,看不住我,爹不会怪你,苦了你了。”话音刚落,萧冉儿金针射出,环儿晕厥,躺在地上。看了几人两眼,萧冉儿不再迟疑,驶出了院子。
未央宫戒备森严,高手林立,若寻常人想要逃离,简直是痴人说梦,可萧冉儿自幼在宫中长大,脱得了花园阵法,再离开未央宫,已是轻车熟路。萧冉儿了解父亲的习性,就算她对未央宫再过熟悉,也定然找不到计雪然,此刻她孤注一掷,只能找救兵来帮忙,可江湖上下,不论是谁,萧冉儿都开不了口,毕竟未央宫是要与天下为敌。
“对了,去找方爷爷!”萧冉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稍有喜色,殊不知方化也已被困未央宫中。紫金龙涤夹带着柔香,飘荡在荒漠之上,向着东方飞去。
萧冉儿虽是御器,但修为不像计雪然般高深,对青竹居也并不熟悉,整整一天才到清平镇,又在镇上多加打听,终于在郊外找到了青竹居。萧冉儿沧澜真气一出,立感知到竹居中人修为高深,想也不想,自是神医方化。脑中念及计雪然还在宫中关押,萧冉儿迫不及待的跑到竹居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方爷爷!”一声尊称出口,萧冉儿僵在原地,望着前方之人,奇怪道:“烛长老,你怎么会在此,神医前辈何在?”
萧冉儿前方,正是烈火门长老烛龙,烛龙见来人也是一愣,原本近日体内奇毒蔓延,又被步缜威胁,火攻本元,着实难受,无奈来到青竹居想求方化,没曾想方化未见到,却遇到了同是寻找方化的萧冉儿。烛龙精光一现,真气立刻倾出,扫荡着青竹居方圆,萧冉儿修习沧澜真气,对真气尤为敏感,自然感受到烛龙所为,虽不知对方为何如此,但心中立感不妙。
“萧大小姐,你只身前来寻找神医,可有要事?”话语间,烛龙已经收了真气,向前走了几步,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
萧冉儿见状不妙,连忙佯笑道:“晚辈随家父路经此地,只是前来拜访一下神医,没想到烛长老也在,着实巧合,烛长老稍等,晚辈这就去叫家父前来拜访前辈。”萧冉儿心中忐忑,拱手作揖,正欲转身离去,背后烛龙却笑起。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魔女,别白费力气了,用你换我外甥的命,你也算走运了!”
青竹居中,没几下打斗声,已经静谧如常,烛龙扛着晕厥的萧冉儿,匆匆离去。
“嘣!”萧信厚掌一挥,石狮碎成粉末,前方守卫跪成一片,瑟瑟发抖。“再去找,一日之内找不到小姐,我诛你们九族!”
众人纷纷逃离,转眼功夫,只剩下萧信和步缜二人。“宫主,小姐此举无非是想救计雪然,事关重大,若对其他门派提起此事,对我宫中大有不利,孰轻孰重,我想小姐会分的清。”步缜劝慰萧信,似是没那么担忧。
萧信紧蹙着眉头,摇了摇头:“此话虽不假,可她还能去哪?无非是去找方化,她不知方化已被我囚禁,我担心的是她在外遇到恶人,若被我等威胁之人拿住,可是如何是好!唉!”
“这...若还是找不到小姐,宫主有何打算?”
“还有三日便是婚期,来不及做别的打算了,若冉儿有何差池,我便屠尽所有人!”萧信此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霸气,连步缜也被这霸气所威慑,一言不发。
“师叔,再查看一下那些东西,切记要万无一失。”
“是。”步缜允诺,径自离去,月下萧信独影,孤独至极。
同是月夜,河洛山却是另一番风景。密院中,泷泽跪倒在地,前方黑影负手而立,面上被面具遮盖,正是弥天教主。弥天挥了下右手,泷泽只感一股真气将自己膝盖抬起,心中放松了许多,道:“多谢主公!不知主公此番亲自前来,可有要事吩咐?”
弥天没有作声,忽而向着四方巡视一番,良久,道:“你山中可有外人来过?”
泷泽见弥天巡视,也是奇怪,此时对方问起,泷泽顿了顿,道:“回主公,托主公的洪福,属下如今已是玄门首领,其他门派来拜访的不计其数,大都是修为低微之人,不会发现这里的。”
弥天自开始至此,仍旧在搜寻什么,话语沉闷:“小心驶得万年船,万勿失了戒心,萧信不就是个例子。”一番搜寻无果,弥天回过面首。
泷泽声声允诺,弥天又道:“萧信虽大意,可却是难得的人才,上次若不是碰巧捉住步缜,操控了其心志,三日后的事情还真不好决断。”
“哦?莫非萧信真有抵挡天下豪门的修为不成?”泷泽一惊,锁上了眉头。
“匹夫之见。修为通天如我,不也在暗度陈仓,谁能藏在暗处,谁才能得到天下。罢了,你听好,你和未央宫的关系,如今已经暴露,三日之内不要有任何动作,一切听从未央宫的安排。”
“怎会如此,属下一直小心行事的。”又是一惊,泷泽本就是贪生怕死之徒,此时想到江湖名门若要对付自己,背后生出阵阵冷汗。
“莫要慌张,萧信在未央宫方圆设下了阵法,并且有密器相助,阵法玄妙,便是诸葛千机一时半会也摸不清头脑,尹芳竹修为再高,也只能自保。三日后难免一场苦战,我自有妙计予你,届时你助江湖门派拿下未央宫,洗白也只是弹指间,剩下的说辞,你本就擅长。”
泷泽闻言大喜,又双膝跪下,激动道:“多谢主公!泷泽定当竭尽所能,为主公...”
“废话就别说了,三日后你该如何,尽在这张纸上,你现下就看,牢牢记住。”弥天递来一根纸卷,泷泽连忙接过,摊开了纸卷。试卷上字虽不少,但泷泽说到底也不是庸人,没过多久便牢牢记住,额上冒着冷汗,缓缓地将纸卷卷起。
“卷起作甚!”弥天忽而夺过了纸卷,真气一动,手中纸卷被烈火包围,瞬间成了灰烬。泷泽面上有些难看,拂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弥天也不看泷泽,又四处张望一番,总觉放心不下,道:“也不知为何,总有不适之感,你小心为上,三日后务必分毫不差。”
“主...主公请放心,属下便是...主公?”泷泽连声允诺,还未说完话语,发现前方已是空无一人,四周环顾去,依旧空空如也,弥天此时已不知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