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安哥,以前我有许多不懂事的地方,还对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现在想起来很是羞愧,谢谢你没有跟我计较,以后我会改自己的性子。”洛芗站起身诚恳道,“我敬你一杯酒,就当赔礼道歉。”
她清澈的杏眼里满是诚挚,迟安差点就要相信了。
洛芗站起身的时候,高跟鞋不知怎么的踩到了裙摆,她身子一歪,瞪大了圆眼,急忙想将酒杯扶正,可已经来不及了,半空中晶莹还散发着酒香的水珠向前泼去,直接溅在了迟安的脸上,顺着硬朗的下巴蜿蜒流下。
迟安顿时黑了脸,薄唇微抿,眸子更加暗沉,呵,他就说文锦怎么突然改变了态度,原来在这等着呢。
完了,完了,洛芗内心抓狂,她刚才的话全都白说了。
迟老爷暗自瞪了她一眼,他也以为自己女儿是故意的,明明之前都说好了要乖巧老实,结果还不是临时变卦。他一拍桌面,不高兴地训斥:“锦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是道歉该有的态度吗?”
洛芗简直欲哭无泪,慌忙地不停道歉,拿出手帕朝对面走去,“迟安哥,你擦擦脸吧。”
迟安淡淡道:“不用了。”他拿起袖子几下就把脸上的酒水抹干净。
洛芗内心跺脚,好不容易有了个冰释前嫌的好机会,就这么被她搞砸了。
原本平和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精心准备的饭菜摆在桌上,三个人吃得都有点食不知味。
洛芗摘下发卡,卸掉妆容,失落地叹了口气,她和迟安的关系肯定更僵了。
敲门声响起,是文老爷的声音,“锦儿,你睡了吗?”
洛芗将房门打开,“爹,有什么事?”
文老爷进屋坐下,斟酌了一会道:“锦儿啊,我知道你不喜欢迟安,可他毕竟救了你,你不记着恩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当众给他难堪?实在太不懂礼数了。怪我没把你教好,你这些年做的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既然你这么排斥迟安,先前的话就当我没说吧,我还真怕把你嫁进迟安反倒害了人家,一对怨偶是过不上舒坦日子的。”
他很满意迟安这个孩子,踏实勤奋,没有花花心思,可惜当不成他的女婿。
洛芗杏眸微张,今天这误会太大了,自己爹都这么想,更何况迟安呢。
她赶紧道:“爹呀,我发誓,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就崴了脚,我冤枉啊。”
她顿了顿低下头,害羞地开口,“而且我现在不讨厌迟安了,从他把我背起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他很好。”
文老爷认真地看她神色,若有所思,难道这就是戏里演的英雄救美?迟安救了锦儿后,他在锦儿心里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莫要骗我?”要是事情真是这样,那也挺好,就是不知道迟安怎么想的,要是他对锦儿不满意,那他也没办法和迟家当亲家。
“爹,我要是骗你我就是猪。”
“行,既然你对迟安有意思,那我就找机会帮你探探口风。”
“爹,你别插手,我想自己先和迟安相处。”
“行,爹听你的。”文老爷满意地回房。
原主的衣柜里大部分都是裙子,很多裙子款式虽然新颖,但颜色艳丽,装饰太多累赘,反而掩盖了本身的特点,不太符合洛芗的审美。
她让云丽拿来针线,打算自己动手修改。
云秀转转眼珠,表情关切道:“小姐,这些费眼睛的活哪能让你动手,你说想要什么样的衣服,我帮你改。”
洛芗穿针引线,熟练地将袖口边扎的蕾丝花朵减去,“不必了,你不知道我的想法,我自己改的衣服才最合心意。”
云秀眼里闪过一丝焦虑和恼怒,她不明白文锦最近到底怎么了,对她的态度没有了以前那般重视,许多事情还都交给了云丽那个笨丫头。
之前她只要多说些好话,捧着文锦,帮文锦做些轻松的活,就能得到额外的铜元和珠花。
现在文锦也不知怎么变吝啬了,指头缝就像被粘了起来,一点好东西都没露出来,她好久已经没得到奖赏了。
她的工钱不仅得给程飞买好东西补身子,还要做衣服买胭脂,很快就花得见底了,她心底哪能不急。
洛芗察觉到了她没有掩饰好的情绪,摇摇头,她虽然不喜欢云秀,但云丽也没犯过什么错,不至于辞退人家。
一条白色丝绸旗袍有些单调,洛芗穿好彩线,绣了一朵淡粉色的兰花在上面。
云丽看得目不转睛,“小姐,你的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绣的就跟真的一样,好漂亮。”
她记得以前小姐从来不做针线活的。
洛芗表情不变,“当初师傅教的时候,我不喜欢做这些需要耐心的活,可最近突然起了兴趣,看来我还挺有天赋。”
“小姐就是聪明。”云丽佩服道。
云秀在一旁暗暗嗤笑,难怪文锦对她好了不少,原来是学着当了马屁精。
洛芗将领口部分改好,整体看了一遍,嗯,还不错,优雅中透着一丝娇俏。
等十多件衣服都改完后,洛芗敲了敲闷疼的脖子,觉得眼睛有点酸涩。
因为洛芗的态度,云秀内心已经升起了一点危机感,她怕自己的地位会被抢走。这会一见洛芗疲惫的样子,她眼睛瞬间一亮,赶忙上前道:“小姐,我来给你按按。”
洛芗想到她纯熟的按摩手法,便点点头,肩膀靠在了躺椅上。
云秀一边给她按肩,一边跟她说些趣事。
现在云秀也感觉到洛芗对迟安态度好了不少,不敢再像往常那样说些迟安的坏话来取乐。
酸疼缓解后,洛芗就让云秀停下,差不多该到午饭时间了。
云秀站在原地没走,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洛芗假装不明白,“怎么了?还有事吗?”
云秀涨红了脸,文锦怎么不拿些奖赏给她,她捏了那么久的肩膀,手都痛了。不过这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憋屈地摇头,“没……没什么。”
洛芗暗笑,文府的工钱每个月是五角银元,云秀这丫头又靠着讨好原主得了许多铜元,一直过着轻松的生活,比起普通的女孩,条件可以算是优裕,她不懂得知足,反倒养大了心思。
“小姐,新登的报纸我买来了。”云丽高兴道。
“快拿来。”洛芗迅速展开报纸,找到熟悉的位置看了起来,那是一个叫安城的作者写的小说,不过洛芗知道安城是迟安的笔名,小说文笔流畅,情节精彩曲折,她每天都盼着更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