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碣十分不放心萧文越，这小子心眼贼多，没准就能将亲妹妹卖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跟着比较好。
而且，他对萧云灼的事情也很是好奇，豺女也不让他多问，如今有机会见一见，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萧文越不善的看着他，但……没拦着。
甚至转头再看萧云灼的时候，眼中多了些期盼。
“刚刚你给我用的东西……还有没有？”萧文越依旧在怕，但……若有人和他同甘共苦，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不能随便给别人用。”萧云灼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拒绝。
给二哥用，那是因为他整天乱想，言语劝说没用，而碣表兄为人坦荡，是个君子，不需要这东西，那牛眼泪也不好得的，她现在确实是没有。
萧文越有些失望，但也没再多问。
霍碣总觉得萧文越有点不对劲儿，他的眼神缥缈虚浮，尤其是目光扫过旁边的屋子时，好像十分急切地立即转了过去，像是有他不想见的东西一样，那脸色也有些白，虽然站直了身子，可却像是在强撑着力气似的……
遇到大事儿了啊？
霍碣更想跟着瞧瞧了。
萧云灼时刻注意二哥的情况，他虽说受了不少刺激，但神魂稳固，晕不了，才敢进行下一步。
当即备了马车，三人一道出门。
今日萧云灼做好了让二哥见鬼的打算，所以也没带下人，不想让他们看见二哥惊慌的样子，算是给他留点颜面。
出门的时候，见二哥腿脚沉重，有些迈不了步子，萧云灼便又以二哥体弱为由，请霍碣帮忙搀扶着，霍碣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见萧文越确实很弱，便也大大方方地上前帮忙，只是表兄弟二人之间火花四溅，眼神已经对战了好几个来回。
马车里头，萧文越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那屋子里的景象，他是永远都不想再瞧一眼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瞧着外头有个鬼魂的脑袋伸进了马车里头。
这鬼左看右看，然后飘了进来，往他身旁一坐，无比高兴。
“这马车可真宽敞，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出门，就是舒服啊……”小鬼一脸享受，感受着生前没有感受过的滋味。
“……”萧文越嘴角抽动了两下，连忙闭上了眼睛。
看不见，装作看不见！
“哇……”小鬼又凑到了萧云灼面前，“真是好香的味道…”
小鬼说着，竟是不由自主地继续靠近，恨不得将萧云灼的灵魂吞了一般。
“滚开！”萧文越听到这话，却是立即睁开了眼睛，那双手下意识地冲着那鬼魂扬了过去。
他身上带着护体的东西，鬼魂被他触碰到，顿时感受到了极大的疼痛，眨眼之间便被甩出了马车，没了踪影。
萧文越大喘着两口粗气，努力镇定下来。
“你还想打表妹吗？”霍碣觉得不可思议，“文越表弟，表妹一介女子，文文弱弱……”
说到这里，他想到萧云灼徒手扎穿黑衣人手掌的画面，连忙又改了口：“她从小受了这么多的苦，你这做兄长的不知体谅也爱护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动手！你这种人，我真是羞于做你的表兄！”
萧文越脸冷着。
“碣表兄，二哥不是在打我，你误会了。”萧云灼立即说道。
霍碣忍不住摇了摇头：“表妹，你对他实在是太过袒护了，纵容久了，以后只会让他更加的无法无天！等表伯父回京，你该告状的时候绝对不能心软……”
“碣表兄，我天生看得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刚刚因为我的符水，二哥也瞧见了，他看到有鬼魂在飘，这才激动了些，你的确误会了。”萧云灼正色说道。
“……”霍碣呆呆地看着她。
豺女说过，表妹眼中的世界和旁人不同。
他……没信。
但萧文越这人……刚才的表情实在不像是作假，而且他一贯没心没肝的，刚刚的反应，的确有些不寻常。
莫非……萧云灼当真能看得见……那种东西？
霍碣绷着身子坐得更端正了许多，眼睛落在萧文越身上，观察着他的表情。
霍碣倒是没那么怕鬼。
他觉得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游历的时候，也曾在生死边缘徘徊，这世上伤害过他的，没有鬼，只有那些山贼恶人。
现在表妹这么说了，他就不能自顾自认为是萧文越不好了，立即忍耐下来，只是看着萧文越的眼神，还略带防备。
马车继续往秦家那边而去。
路上，总有些鬼魂不小心从马车里飘过去，萧云灼这体质本就吸鬼，所以很多鬼魂也不是故意过来的，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活人瞧见了金子，哪怕知道这金子不是自己的，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为什么？所有的鬼都盯着你？！”萧文越心态也崩了。
都是冲着萧云灼来的。
“我不是说过吗，我天生能辨阴阳，自然与寻常人不同，所以我要多做善事，这样才能积累功德，让自己有功德之气护体，如此更能长命百岁。”萧云灼认真的说道。
萧文越眉心紧皱。
要做善事，才能长命百岁？
“那你若是杀人呢？你也会死？”萧文越立即问道。
刚才萧云灼一直在和那个秦家姑娘谈论杀人报仇之事……
“杀无辜之人肯定不行的，但若是因果成立，损耗不大，我这些年一直渡人渡鬼，寿数厚实了许多，只是我门内祖先当年借了后世门主的运数办了一件大事，以至于我现在还不能大意。”萧云灼认真的回答。
当年那个求雨的门主，若求的是一场力所能及之内的雨，那是不会有太大损伤的。
但他就像是个平时不知攒银子的穷鬼，突然需要用钱的时候，却袖中空空，便只能跟着钱庄借，这借钱总要抵押点东西，也要偿还，所以后世门主便要将他借的还回去，这才短命。
哪怕那个门主当初是为了救天下，是做善事……
可不论做什么，都要力所能及才行，否则就是违抗天意，不自量力，也不顾死活。
大家都是门主，他用神隐门的名义，那就得神隐门来承担。
而且，她也怕自己有需要办大事儿的时候，为了不走前人老路，她就要更费心地去攒，只要自己的底子够厚，将来遇事儿就不慌了。
以前这些事儿，她不好说得太多，但现在她觉得应该和二哥说清楚。
欠债都是要还的，所以轻易不可做下亏心事儿。
萧文越心情十分复杂。
一日之间，从前的所有认知全部颠覆，观念、想法全部都要重塑，他以后还要努力适应这全部都是鬼魂的世界……真是……过于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