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叫‘那个’，说了要叫我欢欢姐，没大没小的孩子。”欢欢走过来，“规规矩矩站好了，我只讲一遍啊，衣服放进去，这个筒是倒洗衣液的，这个是柔顺剂……”
“谢了。”
“客气，还有什么不懂随时问我，我对暖姐家的每一件家具都很熟悉。”欢欢说。
“你要在这儿待多久？”
“看我心情咯。”
“那你能不能别粘着我？你是喜欢我吗？”
欢欢居然点点头。“是啊，我觉得你这小孩儿还挺好玩的，长得也好看。”
薛争又想起昨天顾暖说的话。她只是因为新鲜感……
“你现在就走吧。”薛争冷声说。
“哎？我大老远跑过来，屁股还没坐热你就要赶我走？”欢欢叉着腰，“太不讲道理了吧？再说你也没资格管我啊，你又不是我老板，这也不是你家，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薛争不打算再理她了，到客厅去做题。欢欢坐在他对面，托腮看他。
五分钟之后，薛争被一道题难住了，被欢欢盯得心更烦，把练习册往她面前一推。“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去做题。”
“我才不要做题，看着就头疼。”欢欢扫了一眼就推开。“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学习。”
“为了不像你一样做个保姆。”薛争说。
欢欢愣了两秒，慢慢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不是，我……”薛争有些后悔，他刚才那句话完全是未经思考脱口而出的。
“我是暖姐的私人助理，不是保姆。再说，就算是保姆又怎么了？我是凭自己的本事清清白白地挣钱，你不要以为只有你们这些学习好的将来有出息，大家都是两手空空来到这世上，谁就高人一等了？”欢欢站起身，“我还不喜欢和你多待呢，我这就走。”
“哎，别！你……你站住！我姐不是让你照顾我吗？”
欢欢回头。“你不是说不需要我照顾吗？”
薛争：“现在需要了。我有题不会做。”
欢欢：“哦，我更不会做了。告辞。”
薛争有些着急，他虽然不太喜欢她粘着自己，但要是因为一时失言，就把她惹恼了，也不是他想要的。
“那……我午饭还没有着落。”
“你早饭不都是自己解决的吗？我又不是你的保姆，不想做饭就点外卖。”
“你这就不喜欢我了？女人都是骗子。”薛争懊恼道。
欢欢因为这句指控笑出了声。“小家伙，看来你对我之前的话有些误会啊，我说的喜欢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就是感兴趣而已，你不过是一个16岁的小孩子，我怎么会像喜欢男人一样喜欢你？”
“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薛争很不满。
欢欢抱臂，上下打量他，目光很不客气。“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吧，你从头到脚哪里像个大人？幼稚得要死。”
薛争干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说：“那你现在是要把一个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欢欢没想到被他将了一军，一时竟然想不出话来反驳他。
“你脸皮可真厚。还小孩子？”
“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欢欢在原地踱步，末了叹气道：“算了，有什么事儿喊我。我去书房打游戏了。”
“哦……”薛争看着她走进一个房间，关上门。
还是这样比较好，又有人陪着他，又没有人烦他。
薛争安安心心做题了。
午饭两个人叫了外卖，欢欢在饭桌上一句话都没说，薛争时不时瞟她一眼，每次都见她认认真真吃饭，一个眼神都吝惜给他。
这个姐姐冷淡得也太快了吧？比顾暖脾气都差。
他觉得有些压抑，主动挑起话题。“那个……你上午打什么游戏了？”
欢欢：“开心消消乐。”
薛争：“那不就是个手机游戏吗？还需要去书房玩？”
欢欢：“嗯。”
她脸上就差没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只是不想和你共处一室”了。
薛争忍了忍，又说道：“你以后也会当经纪人吗？”
欢欢：“不啊，我做不来经纪人，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了。”
薛争感到很不理解。“那你就要当一辈子助理啊？”
欢欢：“暖姐不要我的时候再说咯。现在没有其他想法。”
薛争：“你对未来怎么一点儿规划都没有？”
欢欢终于舍得抬眼看他了。“为什么就一定要有规划？想那么远多累啊。还是赵明涵和我聊得来。别说我了，你现在有规划吗？”
“有啊，我要好好学习，考上燕京大学，然后挣大钱，自己买房子，把欠顾暖的钱还清。”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规划啊？”欢欢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你以为你现在住在燕京，就已经半只脚踏入燕京大学校门了吗？那可是国内最好的学府。再说了，你有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将来找什么工作？多少岁买房子？什么时候还清欠暖姐的钱？我看你所谓的人生规划就是做做白日梦。”
薛争吐出一块骨头，说：“谁说我考不上了？你别以为我从小地方出来就什么都不会，你们这些城里人学得还没有我们认真呢，只是胜在条件好，资源多而已。我到时候一定可以考上燕京大学，二十五岁之前就还清顾暖姐的钱，三十岁之前就买个大房子，你就等着看吧。”
欢欢：“我等着看什么？小家伙，我对你的雄心壮志没兴趣，你自己知道努力就行。吃完饭我就回去了啊，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
薛争：“哼。”
回去就回去呗，谁还求她留下来陪着了吗？
欢欢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吃完饭就拎着外卖餐盒走了，薛争一个人待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莫名觉得有些寂寞。
这是他还没有熟悉起来的环境，也是他不熟悉的生活，没有人在的时候简直像一个囚笼，他还不能跑出去，因为自己没有卡，根本回不来。
他干脆开了客厅的电视，随便放点儿什么都好，只要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