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初,带上曾春娟,带上香烛纸钱铁铲。来到半山腰五百平方地方,择一向南避水佳穴。先挖个窟让曾春娟点烛烧冥币,说些念想、定坟之类的吉利话。
陈秋东挥铲如下雨,很快就挖了个宽一臂,深一腿的圆坑,四周贴上瓷片,把曾春娟爷爷奶奶的瓷罐放在圆坑底,撒上许多各式金玉珠银填满周围缝隙。再在地表上面勾出一层深半臂,长两米的棺材形状,贴上瓷片,再次撒上金玉珠银,铺满整个棺形。
地表上面,垒了一座高二米,宽二米的蒙古包形状墓室,寓意:双宿双飞,天地同伴。
做完这些,可以说已经完工了;但陈秋东围着蒙古包砌了二米半高,五米长的冂字形砖墙,以后清明点烛烧纸就不用担心引燃山火了。至此,终于把曾春娟的爷爷奶奶合葬在一起,这是她今生唯一的念想和精神依靠。
冂:邑外谓之郊,效外谓之野,野外谓之林,林外谓之冂。
凡冂之属皆从冂。
提出一包白米,在周围十米范围,绕圈圈天女散花,寓之为:谷粒满仓,福?十指!
把纸币香烛移入冂墙内,坐在马扎凳子上,边燃边说悄悄话。
曾春娟说:“哥,谢谢你。弄的你腋窝全是汗。”
陈秋东说:“小妹,不用谢。能不能借你衣袖擦擦汗?”
曾春娟说:“哥,旁边有树皮草根,我去拿给你擦汗。”
陈秋东说:“小妹,你怎么那么坏?刚刚帮你爷爷奶奶安了家,所以才流了汗。”
曾春娟说:“不是我坏,实在你是别人家,所以我的衣袖不能借。”
陈秋东说:“为什么突然变成别人家?为何又忽然我们不是一人家?”
曾春娟说:“为什么要说你的爷爷奶奶?咋不说是我们的爷爷奶奶?”
陈秋东说:“那是因为我没文化,谢谢小妹你的开化。”
曾春娟哈哈哈大笑:“哥,我不跟你玩了,一本正经也给你说得惹人笑。”
“小妹,我们明天还要出去,去看看五百一十人还剩下多少人,都给抓到哪里去了?”陈秋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马扎凳坐着阻止血液循环。
“哥,这是朝廷的事了,你就甭管了吧?”曾春娟也站起来伸懒腰,并踢动着腿解麻。
“这是我买回的苦命人,找到后带回甜蜜谷来,以后兰花芍药妹子回兴宁城去了,你十一个姐姐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哥,以后男的要娶媳妇,女的要嫁郎君;如此繁杂的环境,我相信,到那时候你又要搬离此地了。”曾春娟了解面前这个人,只想有个隐秘地方,只与自己独享;现在他好不容易愿意让十一个姐姐同处一地。若是来了外人,他必定又要去另找一个甜蜜谷;可他的慈心又希望人人幸福,尤其是在身边出现过的人。
“小妹,我想过这个问题了;若是他们到了嫁娶年龄,就在这六百里以外的山林边沿给他们安家;也可以送他们去兴宁城。”陈秋东总是操心他人的幸福,希望天下人都和睦相处,不争不执。
“哥,到他们成家的年纪,还可以送他们去清林庵,无姑师太也可以保护他们。离甜蜜谷又近,才一千余里。”
“送他们去清林庵也是可以的,这个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必须十万火急救那些剩余的人脱离苦海,不能再受伤害了。”
“他们也许给抓进监狱里,也许给那些肥头大耳的人瓜分了;这样找起来会不会挺麻烦?”
“是有点麻烦,而且他们真的给关在监狱,我又必然要把里面的人全部放出来,这样就跟大明朝的政法产生摩擦了,会陷入无休无止的纷争中。”
“哥,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已经解救过他们一次了,对得起他们了;是他们命苦。如果你继续去救助他们而所衍生出与大明朝的矛盾,就与你奉行的不吵不闹格格不入了。”
“小妹,你真是我的知己啊!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救了他们,一怒之下,肯定又会杀了另一些人,另一些人也有家有亲人;这…这真是一个策手的问题!”
“哥,要不这样,找县令或府尹问问剩余人的去处,如果是给肥头大耳的人瓜分了,那就算了,毕竟那些苦命人不清楚跟着你,是不是又是下一个肥头大耳人!
如果在监狱中,你就勒令当官的释放;至于监狱里的其他人,哥,你就真的要狠下心,不要去理了,不管他们是无辜的还是触犯律法的。好吗?哥。”
“好,听小妹的。真的乱放监狱里的人,不小心逃出了穷凶极恶之人,好心反倒办了坏事。”
“哥,太阳下山了,我们回去吧!你看,你的十一个夫人找上山来了,今晚你又要教她们练\\u0027威字\\u0027形动作了。”
“哈哈哈…你学的Abcd……怎么可以乱运用哦!”
……
府尹大堂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青裙蒙面女孩,一个唇生胡子男。辰时的太阳正照着这两个人的后背,把两个身子投射在地上溶为一个影。
镇长,县令,府尹,三个地方三个人,先找谁后找谁,陈秋东是简单考虑过的:要问就问高层,越高层越知道事情的详细与经过,就没必要在下层浪费时间了。况且陈秋东实在不想再送人去蒋尧佑道观了:万一问镇长问不出子丑寅卯,问县令问不出甲乙丙丁,就有可能怒发冲冠,一掌毙了不学无术之人;还是直接去问知府好。
府衙果然与县衙不同,县衙只要没人擂鼓伸冤,还可以翘起脚来,叹茶嗦螺。府尹此时正在衙内召集群僚,吩咐日常事务。陈秋东在门口听了半天,也没去打扰他们。水利农田,工商税收,薪酬待遇,绩效考核。
大约一顿饭时间,众僚散去,陈秋东闪身而入,挡住了想往后院进去的府尹,用罡气把他按回椅子里,自己和曾春娟后退几步站立。
府尹黄宏鉴奇怪自己为何坐回椅子里,定睛看时,前头站着两个衣着整洁的人,平平无奇,一男一女;观其相貌,不似衙内人员。突然的变故,府尹黄宏鉴反应也没显得过于惊慌。毕竟现在是白天,身上也没感觉痛痒,且衙门口有差役,何惧之有?府尹定神之后向两个俊秀的人问道:
“两位童生,尔等是哪位官家子婿?从何进来?”
“从大门进来。”陈秋东答。
“门口衙役都放汝等进来,那就是自家亲友喽!坐,快坐。”府尹转头向外喊了一声上茶。
“请问,石源村山边居住的五百多人,你们弄去哪里去了?”陈秋东曾春娟不坐,又往后退了一步。
“尔等不是衙门亲友吗?小哥儿小妹子,这事非尔等可问之,快快回家去罢!”府尹黄宏鉴见男的虽有胡子,但面色嫩滑,一副老童生模式,而那个女孩更是娇艳,似笼纱牡丹,又似盛开芙蓉。
“东春苑你知道吗?知道就快点回答。”陈秋东不想与府尹啰哩巴嗦,要卖弄口才不如回家与十一个夫人卖,与夫人说话妙趣横生,滋味无穷,与你枯燥无味。
府尹黄宏鉴倏地起身,结巴问道:“尔…尔等就是东春苑苑主?果然是生的出尘之姿,凡间珍品。老生一直仰慕求见,无缘而返,今日真是祥云降瑞,彩鹤衔喜。请坐,快请坐。”又向外嚷了句上好茶。
陈秋东听他言语,料与此事无关。说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如果你是良善之人,我自会与你结交。”
府尹黄宏鉴听了结交两字,满心喜悦,连连扼腕兴嗟,说道:“如何尊称两位?可否告知!”
“可叫我陈先生,其它的你暂时无需理会。”
“好好好,陈先生,来来来,坐,这位小仙姑也坐。
去年清明节时,尔等出现于石源村,镇子村长乡勇俱皆知闻;当陈先生大兴土木建造东春苑之时,县衙得知砖石浆灰从未见过,惊悚之下上报于吾,吾上报于朝廷;未曾想朝廷调查得知,尔等乃仙峰山之妖孽……”
陈秋东打断他的话,说:“我不想听这些,你只告诉我五万兵马从何而来?石源村抓捕的人现在何处?”
府尹见两人仍然站着,不愿就坐,也只得由他,说道:“这五万兵马是朝廷从边疆调拔过来,是分批两次,第一批三万人马围…围剿东春苑,第二批人马过来找不到东春苑,以为山边建造的就是陈先生的雅居,
遂把那里男的屠杀,年轻漂亮的女子捆绑带回边城。”
“好,谢谢你。统兵者何人?两万兵马现往何方?”陈秋东算了算了日子,罗里正说五天前发生,到现在兵马就离开八、九天了,偌大一支军队,为何来去匆匆?一时也不想去深究,只想解救自己买回来的苦命人。
“三万兵马的统兵将军叫陈文通,此时已经不见,不知是不是走岔了路口;二万兵马的统率将领是陈辉建,是这八、九来年升官最快的人了,听说这人说话做事都八面玲珑。
两万兵马在此府衙登科画甲之后,匆匆向西回边城去了,也不知这个陈辉建为何如此来去匆匆?”府尹黄宏鉴一意结识东春苑苑主陈秋东,事无巨细详细陈述。
陈秋东也不知道这个府尹抱着什么心态要结识自己,怎么跟其他人不同?人人都说是妖孽,连当今龙哥都这么认为;这个府尹倒是有点怪。陈秋东也没心情现在问他这些问题,有机会以后再说,没机会也无所谓。于是抱了抱拳,道了声告辞,牵上曾春娟的手往拐角处走,不想在这些人面前玩突然消失,免得又多一个人说“妖孽”。
黄宏鉴跟出去相送,到了门口,看到许多刚才“开会”的人和衙役仆从,从地上三三五五歪扭着身子站起来;恍然大悟:难怪半天没人送茶上来,原来是集体摔跤,那就算了,不送茶水的责罚免了。却把出来送别的事情忘了,忘了向左右张望。
陈秋东带着曾春娟飞出城外,找了一处荒山野岭,停下来做饭煮菜。
“小妹,先泡壶音观铁茶给哥喝。”陈秋东躺在草地上,也不用垫布了,这里的草柔软,附近石缝里爬出许多蜈蚣,蝎子,青蛇向远处逃避。陈秋东摇摇头:自己有那么毒吗?我做的可都是好事哦!
曾春娟一边煮水泡茶一边学着陈秋东的语气:“哥,去给小妹把蔬菜洗了。”
“好咧,小妹说啥就是啥,小妹说向东我就向西跑。”陈秋东起身倒出桶装水的水洗空心菜。
曾春娟哈哈笑说:“哥,为什么向西跑?哪不是不听我的话了吗?”
“小妹,我跟着太阳从另一边去东边,那边弯过去凉快。”陈秋东把洗好的空心菜掺入粥锅里,今中午山鸡肉煲粥。
曾春娟歪着头想想:怎么从另一边弯过去凉快?然后突然明白,另一边是黑夜,太阳从另一边绕一圈从东方升起,哥就跟着到东边了。
想明白后笑得肚子都疼,这个哥太有趣了,这么乏味的事情到了他这里都是那么有趣,让人快乐。于是曾春娟问了个老生常提的话题:“哥,要是我和你妈掉河里,你先救谁?”
“我先把河水抽干,顺便你们帮我捉鱼。”陈秋东帮曾春娟盛了半碗粥,并帮她吹吹。
“哈哈哈…哥,你倒挺会算账,我们下河去帮你抓鱼。哥,不跟你说话了,笑的肚子疼,快帮我揉揉。”曾春娟把肚子挺过去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