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待人仁善,加上楚家没有公婆需要孝敬,若不是晋安侯从前过于无情,只怕是家中门槛早就被人踏破了,就冲着这样的条件,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
由此可见,楚老夫人给世人印象太过美好,都觉得能嫁进来的姑娘,真是福气冲天了,实事也确实如此,楚老夫人对孙媳妇儿疼爱得不行。
但再好说话的人,也不代表她没有脾气,鸳鸯是七八岁就入府伺候老夫人了,自然是见识过老夫人的雷霆手段。
儿子儿媳死的早,家里就剩两个孙子,老夫人不厉害一些,如何护得住一家人?所谓的仁善,不过是孙子长大了,各有造化,不再需要老夫人操心,老夫人自然仁善了。
这仁善久了,别人都忘记她也是会发火的人。
如今倒好,来一些不懂事的亲戚,提了一些过分要求,直接触动老夫人底线了。
只见楚老夫人慈祥的表情就慢慢沉了下去,手中的佛珠都不转了,眼神也变得凌厉了几分:“混账东西!阿胤才成亲多久,你们就挑唆他纳妾,是想把我晋安侯府后宅搅得鸡犬不宁才甘心是不是?!”
说罢,又指着另一个姨妈道:“还有你,本朝升官看业绩,你夫君若成气候,自然有官可升,什么都没有,就让阿胤给他走后门,你想得可真美!我家阿胤为人正直,从不走这种歪门风气,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要让他破例?!”
楚老夫人这一通发火,让鸳鸯都吓了一跳。
更不用说这些个亲戚了,都被骂傻了,直接反应不过来了。
能反应得过来么?一向仁慈的老太太突然毫不留情训人,换谁都反应不过来。
等反应过来了,才一个一个脸色表情如同彩虹一般丰富多彩。
然而老夫人不发火则已,一发火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过去了,家中奇葩亲戚那么多,从前她懒得管,如今阿胤娶妻了,她不杀鸡儆猴一次,日后谁都要上门恶心人一次。
“你想要后台撑腰好说,回头我认个干女儿,让你带回去给你家老爷做妾,有老身撑腰,你且看还有谁敢跟你作对?”
李姨妈表情顿时急了:“老夫人,这万万不可……”
她家老爷房中已经有两名姬妾了,都是一些没什么身份的,她才能压制住,让老爷隔三差五到她房里来,若纳了老夫人干女儿做妾室,有老夫人撑腰,她要如何压人?
楚老夫人就冷笑:“看看,你都一把年纪了,你夫君纳妾你都容不下,如今却让刚成亲的阿胤纳妾,你安的什么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此浅显道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话忒羞辱人了,不过也是实话,周、李姨妈都是年过四十的人,人老花黄了。
但女人再老也不能忍受别人说自己老,但老夫人的话,她们又哪里敢反驳半分?
只见周、李姨妈脸上一片羞愤屈辱表情,快被羞辱哭了。
这会儿知道哭了,方才提要求的时候不是理所当然得很吗?见老夫人好说话,可劲的提过分要求,如今被羞辱了也是活该了。
那灵姐儿和琴姐儿则是瑟瑟发抖,老夫人发起怒来太可怕了,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行了,你们安也请了,我也乏了,都退去吧,这晋安侯府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我侯府也不缺几口饭,但都给记着了,我侯府有侯府的规矩。”
这就是变相说昨晚她们企图反客为主的事情了。
周、李姨妈表情又惊又羞又惶恐,不敢多言,诺诺退了下去。
只怕过了今日,明日她们就打道回府了。
经历这一些事情,也没有脸再住下去了。
一行人退出来之后,满心懊悔,早知道就不提那样过分要求,只要这友好关系在,日后少不得有再求上门的时候,如今把关系闹僵了,可算是打断了所有后路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又不是了不得的亲戚,还敢到侯府来摆谱,活该是这样下场。
林幻那边还不知道老夫人已经替她教训那些不懂事的亲戚了,她在前厅立规矩呢。
本来林瑜要出门忙自己的事情,知道妹妹要立规矩,就留下来看了,她还有很多不足,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只见侯府院子里黑压压一片人,前排是各路掌柜,后面是家中奴仆,今日是核账日期,一并处理了。
老实说,林幻作为侯府的少夫人,才刚嫁过来没多久,没有什么威信的,所以别人也不可能一开始就信服她,不管是那些掌柜的,还是家里的下人。
或许这些人表面上对她恭敬,心里指不定怎么想。
林幻也懒得管别人心里怎么想。
起初她并不说话,沉寂坐在上首位置,不紧不慢翻着账本,让低下的人跟着站了好一会,下人们不敢说话,那些掌柜的有几个就站不住,开始表达不满了。
“这要站到什么时候啊?”
“从前也没见过老夫人这样跟咱们核对账本啊,都是让咱们坐下慢慢说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少夫人这是拿我们开刀呢。”
……
虽说小声讨论着,但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这些话都让林幻听到了,她无动于衷。
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才抬起头来,大家见状,也跟着转头去看。
结果就看到五六个官兵进来了。
林幻这才说话了,一开口就震惊四座。
因为她说的是:“想必官差大人们都看过证据了,就劳烦各位官差大人把这几位掌柜的都抓起来,好好拷问吧。”
为首的官差大人朝林幻拱手:“夫人放心,证据确凿,我们这就抓人。”
语毕,就麻利的把三四个掌柜的抓住,那几个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呢,张嘴就喊冤反抗。
林幻都不需要废口舌,官差都替她把话说了。
“冤不冤枉,见了衙门大人你们就知道了!少啰嗦了,快走!”
然后强硬把人抓走了。
等他们走后,林幻直接把桌子上的纸张甩下去,纸张上面密密麻麻早已经写满了字迹。
纸张漫天飞扬,落到下面人的脚下,有人捡起来看,只看一眼,眼神就变得更惊骇起来了。
那纸张上,密密麻麻记载的,赫然是晋安侯府在晋京城所有店面的盈利亏损,账目对错一目了然。
谁做了手脚,也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