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这么大,经历了很多事情,唯独没有经历过爱情。
所以她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煎熬难耐,痛苦不已,如果可以,她想跟过去,想去阻挠他和别人在一起。
可她有什么资格?
一抹异世之魂,半年之后就要离开了,又何必扰人幸福?平白添堵?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没有资格,道理她都懂,可是鼻头还是忍不住酸涩难受,眼眶发热。
黄檀进来时,林幻都察觉不到。
“姑娘,你怎么哭了?”黄檀一脸担忧道。
林幻回过神,摸了摸脸颊,湿漉漉的,果然是流泪了。
她竟然流泪了。
“好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打从街上回来你就不对劲了,如今还哭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若不是她和紫檀逛街买东西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去看林姑娘,见她一直站在树下,如今她还以为是由于她们疏忽,让林姑娘受委屈了呢。
林幻擦了擦泪水,轻声道:“只是突然想起一些过往的事情,流了一点泪,不碍事。”
黄檀坐到林幻身边来,关心道:“姑娘是不是想家了?”
黄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也就是这个了,且她说完,林姑娘表情也顿了一下,她就道:“姑娘第一次出远门,会想家也是正常,但你只管放心,等到了下一站,完成了任务,就可以送你回家了。”
黄檀这番话,歪打正着,说到了林幻心坎上。
她的确是要回家,却不是回林家,而是回二十一世纪,回去之后,大家永生不会再见了。
所以她这一哭,是为她人生中第一段没有发展可能的感情而哭。
“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哭这件事,你也不用跟你家公子说……”说到这里,林幻又顿了一下。
事到如今,说与不说,怕是也不重要了。
幼翠姑娘为人不错,一个人上山采药救父,胆识和孝心都有了,上次那大娘说上幼翠家提亲的媒婆无数,说明幼翠为人十分受欢迎。
倘若他看上幼翠了,带了回去,又有何不可呢?
他若心中有人,关于她的事,说了是微不足道,平白添堵,还是不说为好。
黄檀等人每日需要和他汇报事情,怕也不是事事都要说的,可捡重点的说即可。
想到这里,林幻心中难受感觉并没有消失多少,依旧苦涩得难受。
黄檀不懂林幻心中弯弯绕绕,却也老实道:“每日除了汇报各处搜罗到的消息外,其他事情,公子问了,不管什么事,奴婢都得说。”
这是她对公子的忠诚。
林幻听了却也稍微松了口气,他问了才说,那如今他必然不会再过问她的事了罢。
他们出去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眼下是饭后时间,天空早已经不下雪了,淮水镇的道路也有人打扫,这种时间,怕是男女幽会最佳时间。
然而,直到睡觉时间,他们依然没有回来,林幻心中早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像是麻木了一般。
麻木也好,麻木得彻底,从今往后都不会再痛了。
黄檀和紫檀也对公子去向丝毫不关心,公子不吩咐,她们哪里有资格过问公子去向呢?
白日里赶路挺累的,她们都早早睡下了。
林幻睡不着,但她不想因为这种事情睡不着,为了避免胡思乱想,她点燃了助于睡眠的草药,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隔天起来,窗外一点雪也没有了,如果没有意外,今日怕是要赶路。
但显然是有意外的。
林幻一出门,就看到幼翠跪着求楚胤,求他纳她为妾,带她一起上路。
林幻只觉得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同时,心头又仿佛被什么尖锐物体扎着,密密麻麻的痛着。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林幻已经不愿意多想,只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她的表情冷静得出奇。
楚胤看着地上的幼翠,眸中只来得及闪过讶异色彩,随即就看到了林幻,她的表情淡然冷漠,心中不由一慌,下意识就想朝她走过去。
幼翠抓住楚胤的下衣摆,哭道:“求公子收了我吧,哪怕不收我做妾,为奴为婢也是可以,就让我跟在公子身边,我不会给公子添堵的……”
幼翠的娘也在一旁道:“这孩子十分孝顺,只求公子莫要嫌弃,纳她回去做妾吧。”
幼翠的娘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眼前这个公子,即便穿着普通便装,但那周身与众不同的气质,她自认不会看错的,定然是出自大户人家,非富即贵。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寻常姑娘家十三四岁都开始定亲了,幼翠的婚事一直拖延,又何尝不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她这样出挑的容貌,在镇上数一数二,从上门提亲的媒婆数量就能看得出幼翠受欢迎程度。
但这个镇上又没有大富大贵家庭,幼翠嫁镇上人家,可帮衬不了家里什么,她生得这样容貌,必然要嫁条件好点的人家,才能让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虽说有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的说法,但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钱,那点情分能支撑多久?若说幼翠能跟了楚公子,日后必然衣食无忧,也必然能提携家中其他姊妹,彻底改变这个家的命运。
也不单是幼翠一家人有这种想法,其他家庭也是这样的,若家中有妙龄女子,也会留意路过淮水镇的过客,有合适的就请人做媒,这年头,但凡有点身家的男子,谁家不是三妻四妾?谁会介意多一个妾呢?
其实淮水镇从前风气更接近“卖女”,是后来缘大师到了,给镇上带来不少商机,大家生活得到改善,这种“卖女”行为就渐渐没有了。
但如果遇到特别好的,也会努力抓住的。
林幻没有看下去,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走出了院子。
黄檀和紫檀也紧跟其后。
清风和随风却要留下来给客家钱财的,住了一晚,吃了人家东西,自然要给钱的,但这钱还没拿出来,客家的做法就让他们惊呆了。
楚胤见林幻头也不回的离开,心中唯一耐性也被耗光了,只淡漠的看着地上女子,用不带感情的声音道:“松开。”
幼翠被他不带感情的声音吓到。
自打她见他第一面开始,他一直都是君子端方,温良如玉,从未露出过这样寒凉的表情。
“公子……”幼翠不甘心的哀声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