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觥筹交错。
刘崎作为南江城的章守台,在南江城也是有一定的地位和威信的,所以,来给他祝贺的官员也不少。
北欧炎弘身份尊贵,坐在上位。
曲尚歌虽无官职,但身份独特,被北欧炎弘强硬留下来,并排坐着。
其他官员分两列排开,依次而坐。
“王爷,你能来参加小儿的出生宴,真是下官的荣幸,这杯酒,下官敬王爷。”刘崎站起来,举着酒杯,笑的一脸谄媚。
北欧炎弘淡淡瞥他一眼,端起桌上的酒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其他官员见状也都巴结着向北欧炎弘敬酒。
北欧炎弘没有拒绝,一一的喝了。
搁下酒杯,北欧炎弘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大厅,然后看向刘崎:“不是说要给你儿子取名,本王能不能看一眼刘章守的贵子?”
王爷要看他儿子?这是天大的荣宠啊!
刘崎激动道:“当然可以。”
说罢,立马唤道:“来人,把小儿抱过来。”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妙龄女子。
曲尚歌无意一扫,在看到妇人身后跟着的女子时,猛地一惊,手中的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百里尘霜?
她果然在这里!
北欧炎弘也看到了大厅之中堂皇而入的女子,但他并没有像曲尚歌那般惊讶,一脸平静,只那深幽的眸瞳里却闪着阴戾的光。
这光被他掩饰的很好,一逝而过。
他伸出手握住曲尚歌放在裙摆上有些发颤的手,先是轻柔地包裹进自己的手掌,然后慢慢握紧,十指相扣。
“不用担心,这些人本王会一一处理了。”他在她身边低语,既是安抚也是保证。
曲尚歌短暂的震惊之后,也恢复了镇定。
她不是怕这些人,这些人也不是她的对手,但是看到这些人后,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百里烬尘,原先只是猜测,如今,怕是百里烬尘真的在南江城。
百里尘霜一出现,刘崎立马站了起来,慌忙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的腰,既心疼又责备道:“谁让你出来了?身体恢复好了?快见过王爷。”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往北欧炎弘面前一站,道:“王爷,这是下官的新妇烨尘霜。”
“哦?”北欧炎弘玩味一笑,看也没看百里尘霜一眼,身子往后倚了倚,在刘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酒杯猛然袭来砸在他的头上,接着就是上位者冷漠的声音:“大胆刘崎,你可知罪?!”
这……
刘崎懵懂,知罪?知什么罪?
虽然刘崎不明白北欧炎弘为何无缘无故就发怒了,但他还是慌忙跪了下来,一脸惶恐道:“王爷息怒,不知下官所犯何罪?”
“何罪?”北欧炎弘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刘崎,这才缓缓移开视线,对上百里尘霜。
“来人!把她拿下。”
北欧炎弘的声音一落,琉影立马就冲了出来,随着他落地的动作,腰中的佩剑也出了鞘,在半是昏暗的宫灯之下闪着薄冷的光。
百里尘霜在他剑出三分的时候身子一闪就避开了。她身上有着奇异的香气,随着裙摆随风而动,香气铺鼻。
这香气一钻入鼻翼,曲尚歌骤然就有些昏沉。
北欧炎弘发现她的不对劲,连忙单手扣住她将她拉入怀中,担忧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香气……”曲尚歌呼吸急促,脸上氤氲着一片红,眼神也开始迷离。她紧紧抓着北欧炎弘的衣襟,急切道:“先带我离开。”
“好。”
见她这般难受,北欧炎弘哪还有心思呆在这里,大手一挥,隐在暗处的暗骥军立马出动,个个黑衣锦服,脸色漠然。
步封珏冷眼扫了一圈大厅,下令道:“全部捉拿,一个不留。”
随着他的声音落,大厅内一片骚动。
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好好的庆生宴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就已经被暗骥军一个个缉拿了。尤其是刘崎。
他压根不明白北欧炎弘是因为什么而变脸!也不知道这些暗骥军是什么时候进入章守台的,不过,他也没机会知道了。
北欧炎弘抱着曲尚歌离开,脚步匆匆,一向英俊冷漠的脸上一片焦虑,“是不是那香气又引发你体内的毒了?”
“不知道,总之很不舒服。”曲尚歌痛苦说道。
北欧炎弘抱着她上马车,轻轻把她放在榻上,开口道:“等下萧临寒过来,让他把你这毒解了。”
“可是……”
曲尚歌想说,萧临寒解毒的条件是她没法答应的,只是她刚开口,北欧炎弘就打断了,他看着她,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放心,今天晚上,他的条件只有本王才能满足,所以,他今天必然会来,而且也一定会给你解毒。”
这么笃定?
曲尚歌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瞬间就明白过来:“你今天去章守台,无缘无故地把人抓了,其实是为了胁迫萧临寒?”
北欧炎弘淡淡一笑,“是,也不是。”
“嗯?”曲尚歌疑惑地看着他。
北欧炎弘理了理她额间的长发,手指爱恋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这才说道:“西域圣教的人出现在南江城,而刘崎又娶了百里尘霜,这本身就很奇怪。百里尘霜是本王的麾下亲自击杀的,不可能有侥幸生还的可能,那就说明,在本王动手之前,她已经接到了消息,安排好了替身。”
曲尚歌眉头跳了一下。
他的意思是有人提前泄露了他的计划,才导致百里尘霜没有死,而西域圣教也安全地转移了,这个人是谁?
肯定不是百里烬尘,他那个时候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
那么。
能在两国之间行走,又有话语权的,就只有一个人。
“是红烨?”曲尚歌抬眸问。
北欧炎弘拿起她的手在指间把玩,清冷的眸光此刻深邃无比,刻着无尽的幽深,他盯着曲尚歌,慢慢道:“如果我说是赫连均策,你信不信?”
“赫连均策?”曲尚歌忍不住惊呼出声。
怎么会是他?!
“很吃惊?”北欧炎弘轻敛眉峰,“这有什么好吃惊的,赫连均策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如果不是他,西域圣教早就不存在了。至于萧临寒跟他是什么关系,本王还在调查中。”
这消息确实有些震惊,让曲尚歌一时难以消化。
北欧炎弘垂眸看她,漆黑的眼静深而沉寂,储着一抹幽光。
马车一路行驶,停在了绣园。
此时已接近暮色时分,绣园檐下的琉璃灯都点了起来,一盏盏的红色像夜晚盛开的昙花荡漾在红瓦之下。
萧临寒背手而立,站在廊檐之下,一身青衣衬得灯光越发璨然。
北欧炎弘扶着曲尚歌下了马车。
冷幽堡把车驱进了院子。
“看来你已经等很久了,进来吧。”北欧炎弘看着萧临寒,冷冷地笑了下。
萧临寒没说话,跟在后面进屋。
怀虚殿内。
两个男人临桌而坐,曲尚歌则是躺在一个屏风之隔的内室。
“既然来了,就快点给她解毒。”北欧炎弘发话,带着命令的口吻。
萧临寒是听闻了章守台发生的事后,第一时间就赶来的,这个时候,他自然知道要拿什么来交换,便接话道:“把他们放了,曲九小姐的毒我马上就能解。”
“可以。”北欧炎弘也不废话。
不管这个“他们”是指刘崎,还是指西域的那些人,总归到了最后,一个都活不了。他这次来南江城,就是要斩草除根的。
“那就开始解毒吧。”
萧临寒站起身,从备好的医药箱里取出道具。他拿出一把精细的短刀,又指了指北欧炎弘的手臂,说道:“我要取你的血。”
停了马车回来的冷幽堡听到这话,立马皱眉道:“王爷!”
这人不会是借机报私仇?
“怎么,王爷不肯?”萧临寒挑眉。
“你确定你能彻底解了她的毒?”北欧炎弘不放心地又问。
萧临寒笑:“若王爷不相信,那就不解了。”
反正受苦受罪的又不是他!
北欧炎弘看他一眼,从他手中夺过短刀,自己取血,萧临寒立马拿起桌上的瓷杯接着。
“差不多了。”接了两杯之后,萧临寒开口,然后开始赶人,“你们都出去。今天晚上谁都别来打扰。”
北欧炎弘一听,立马冷声道:“不行!”
他怎么可能放任他一晚上与曲尚歌单独呆在一起!
萧临寒知道他的顾忌,提醒道:“王爷,我是帮她解毒,她所中之毒比较特殊,所以,我用的方法也比较特殊,这期间,不能有人打扰,不然会前功尽弃的。”
“你解你的毒,本王就坐这里,不会打扰到你。”北欧炎弘坚持不走,他不放心曲尚歌,更不放心萧临寒。
萧临寒无奈,不是为了救那些人,他还真不想给曲尚歌解毒了。
原先是他们被动。
如今倒成他变成被动的那个了!
“那好吧,不过王爷切记,没我允许,你不能进来。”萧临寒转身前慎重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