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官人话音刚落,单于眸光便亮了一下,连忙道:“快传!”
在他认为,这个时候楚凌裳的到来就是雪中送炭,来的正是时候,她是鬼谷传人,必然会算出兵书的下落,说不定还能查出刺客是何人,如此一来,就不必大费周折了。
楚凌裳的到来,令殿上的诸位大臣们倒是表情各异,赫连御舜微微蹙了蹙眉头没再有任何的反应,左谷蠡王伊稚斜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赫连御舜后,眸底深处很快窜过一丝担忧之色,不过,这两人的神情怎么也不抵于单来的更脆些,他的眸光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惊愕,不,应该是震惊,很显然,他万万没料到这个时候楚凌裳还会进宫。
昨晚那两个刺客他没有猜错半分,这个楚凌裳绝对是先闯入皇宫,而后便是赫连御舜出现,想到这里,于单与右谷蠡王相互传递了一个眼神,这个楚凌裳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明明知道他有心要对付她,竟敢自投罗网。
右谷蠡王伊柯给了于单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毕竟比于单年长一些,相比于单时不时冒出来的急躁气,他倒是显得很是镇得住慌乱的场面。
楚凌裳缓步走进了大殿,依旧一袭月白色,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烟落纱裙,迤逦拖地百褶裙,眉如远山黛,肤白犹胜雪,美目水波潋滟却不斜视,目光温和而淡定地落在了大殿之上的单于身上,浑身流露出一种极为优雅的韵致,宛如一朵圣洁清丽的幽兰。
清雅之气席卷着整个大殿,众人依旧是被她的美蛊惑,她的清雅浅笑犹若一株最令人迷乱的兰。
朝着殿上单于深施一礼,问候完毕后,她轻轻将目光落在了一边的赫连御舜身上,将最早的担忧深深掩藏心底后,唇畔绽放浅浅微笑。
她喜欢他的这般模样,不同于身穿长袍时的温润,朝廷之上的他显得更是威风凛凛,他眼底的光亮就犹若帽中央镶嵌的那颗象征着匈奴贵族标志的寒玉,权威地令人不敢直视。滚金色的窄黑袖,宽窄袖,袖口以金带束住,腰缠玉束带,左居上披着襟中缀满华丽珍珠的披风,披风上头烙着匈奴的图腾。
这才是他啊,就算是脸色看上去略显苍白,还是那么不可一世。
心底融出软软的情感,与他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似乎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赫连御舜却很显然不满足于与她单纯相望,更是厌烦周围的视线,走上前,丝毫不在乎他人目光将她拉到了身边,低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楚凌裳抬头只是冲他轻轻笑着,如山涧的清泉甘甜温润。
“楚姑娘此时觐见,不知所为何事?”单于先将自己的焦急之情压了下来,试探性问了句。
楚凌裳松开赫连御舜的手,走到了大殿中央,轻声说道:“单于,凌裳今早无意占卜出一个卦象,卦象中表明‘异动’二字,便生怕有危急发生担心不已,前来觐见单于无非是想要宫中堤防而已。”
“异动?何谓异动?”单于对于中原文化自认不甚了解,谦虚问道。
么怎联系保保们保。“异动,为变幻者,意为原本的平静被外部意想不到的力量所打破,卦象之中所指方位为东南处,恰恰正是皇城之内。”楚凌裳不着痕迹解释道。
单于目光一亮,用未受伤的手拍了一下案几,“楚姑娘,你来得正是时候,没错,昨夜宫中遭遇刺客,这刺客竟然先烧宫殿声东击西,而后又闯入藏书阁,偷走了兵书,最可气的是,这刺客竟然要刺杀于我!”
楚凌裳眸底微微一滞,顺便看到了单于所受的伤势,心底不由得一咯噔,昨夜在书房之中她听不懂单于他们几个说了什么,但后来所幸赫连御舜一五一十将他们的话告知她听,现在看来,兵书的确丢了。
“单于,凌裳有一事不明白。”她蹙了蹙眉头,刻意不去看旁边于单阴郁的注视,“刺客的目的究竟是兵书还是刺杀?”
孙膑兵法原本就不属于匈奴的东西,这原本就是中原人的瑰宝,但不知怎么就流失了,后来一直闻言被匈奴人所有,历代单于对这兵书都极为重视。这于单想用兵书来对赫连御舜栽赃陷害倒也能说得过去,但他怎么可能将冷箭对准了自己的亲爹?毕竟他是单于的亲生孩儿,纵使要陷长兄为不义,也不至于要以诛杀单于为代价吧?
单于轻叹了一口气,身子朝后倚了倚,“我想,这刺客有心是冲着兵书去的,昨夜我睡不着想着散散步,正巧路经藏书阁,没料到便遇上了刺客,那刺客伤了我之后便慌张逃走,轻功极好,侍卫们无功而返。”
楚凌裳恍然大悟,原来是阴差阳错,于单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想出行刺单于这招,纵使他真的丧心病狂也不至于这么笨,单于一直迟迟没有下诏立下太子,这时候如果遇害,无非是将太子甚至是单于之位亲手送给了赫连御舜,赫连御舜一为长兄,二为单于最宠爱的儿子,三为权倾朝野的左贤王,于单就算再急功近利也绝对不会办这种傻事。
“凌裳,所以你来得正好,又恰巧算出宫中有事,既然你来了,那可否算出兵书的下落?”单于直接提出了要求。
赫连御舜一瞬不瞬地看着楚凌裳,面色开始稍稍转为严肃和复杂。
她站在那里,自然也能感受到不远处那两道灼热而透着一丝显而易见担忧的目光,这一次她没有感觉错,他,是在担心她。
一丝感动萦绕心头,她无法说出心中此时的感觉,刚要开口回答,却听到于单扬起十分不屑的口吻——
“单于,楚凌裳来的的确是时候,她当然能够找到兵书,因为——夜闯皇城偷走兵书的人便是她!”
话音落下后,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单于当场愣住了,看了看于单,又看着楚凌裳,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