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崖迹一把将她给扯了回来,低低地在她耳边说了句,“这不是山谷,别这么任性。”
青袖这才反应过来,一咬牙又重新跪在景帝面前,“皇上,您一定有办法救我家小姐是吗?”
景帝并没有因为她的失礼而怪罪,相反主动将她搀扶起来,语气沉重地说道:“朕何尝不想马上将凌裳接回宫?你们鬼谷之人对大汉有恩,对朕更是有恩,暂且不说寒老夫子和夜公子的鼎力相助,就说凌裳,朕都是亏欠的。凌裳安排事情稳妥有当,纵使在即将亲赴匈奴之地的情况下还在为朕指画大汉未来的繁妥之事,朕真的后悔,依照凌裳的本事,她若是男儿身必是宰相之才,朕不应该顾忌大臣们的意见,朕应该留住凌裳才对。”
“皇上——”夜崖迹上前一欠身,“皇上的心意在下深为理解,皇上一直对凌裳重视有加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皇上无需自责。但营救凌裳一事就交给在下吧,皇上出兵必然会造成朝廷的干预,但夜崖迹来去自由,想要出入匈奴之地是极为容易之事。”
“师兄,我也要去,我会帮你一起救小姐出来。”青袖闻言连忙急切说道。
夜崖迹这次没有阻止,他离开汉宫必然是会带走青袖的,而且青袖也会功夫,必要的时候的确是他的帮手。
景帝听了连连摇头,“你们纵使现在前往也未必会见到凌裳,想想看凌裳是为查明寒老夫子中毒一事而去,她是个做事很有稳妥之人,想必定然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密函与你,如果你冒然前往一旦破坏了她原有计划怎么办?还有,匈奴的左贤王是认识你的,他是带走凌裳的人,你要救凌裳万一与他碰面该如何是好?毕竟匈奴不比大汉,他会对你们二人做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料,到时候必然会成为凌裳的负累。”说到这儿,他深叹了一口气,“再说,寒老夫子的尸骨未寒,就算你们真的执意要去也要等到将夫子厚葬过后才行。”
“皇上,师父一向不喜欢拘泥于礼节,他老人家曾经说过,待他百年之后便将骨灰撒向河山明川,他希望落得自由自在。”夜崖迹也深知景帝的顾虑,缓解了一下情绪,上番话也不无道理。
“好吧,寒老夫子对朕有恩,朕定当会遵从他的遗愿。”景帝点点头,眉梢露出几许疲惫,寒蝉子一死,他心中倍感愧疚,除了无法向夜崖迹交代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楚凌裳。
夜崖迹谢恩过后,再度说道:“至于凌裳一事,在下必然会去救的,皇上所担心的事情在下也曾想过,所以会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青袖的话不假,凌裳歼灭了匈奴十万大军,她在匈奴人眼里是敌人,是该杀之人,在下决定处理完师父的葬礼后便带着青袖离开,再晚的话恐生事端,还望皇上成全。”
“是啊,皇上,请您恩准青袖和师兄离宫。”青袖哽咽着嗓子说了句。
么怎系么我么我怎。景帝脸上泛起为难之色,刚要开口,却听到一道婉约之音轻轻扬了起来——
“皇上又何尝不想尽快救出楚姑娘呢?就算你们二人要去,也一定要师出有名才行,要等到最合适的机会才行啊。”
一阵香风袭来,几人循声望去,出现在养心殿的不是别人,竟是很少与鬼谷往来的王夫人。
粉紫色的雪纱长裙将她修长的身姿勾勒得格外迷人。碧帛轻挽,玉曳珠摇,妩媚中弥漫嫋嫋婷婷,腰肢柔媚,似风前垂柳纤纤;体态风流,如春后梨云冉冉。白雪凝肤,而鲜妍有韵,乌云绾髻,而滑腻生香。
“夫人?”景帝也没料到会是她,脸上泛起一丝惊讶。
“臣妾拜见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福寿延年。”王夫人唇边微勾,绽放一抹煦风般温柔的笑容。
又见站在旁的一身白衣胜雪男人,眸光变得更为柔和,“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夜崖迹夜军师吧,果然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承蒙夫人赞誉愧不敢当。”夜崖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虽然他没有师妹通晓宿命的本事,但看这女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相比后宫的其他女人,她比薄皇后显然是讨得皇上喜爱,比栗妃娘娘,她显然很懂得温文有礼,脸上没有丝毫骄躁之气,更没有一般女子肤浅之态,她的智慧是藏在眼眸之中,只需举手投足便能看出。
“夫人,你怎么突然来养心殿了?”景帝不由好奇问了句。
王夫人微微敛下眼眸,一声轻叹逸出,“臣妾虽然与鬼谷之人少有来往,但因为有一次彘儿深受异毒差点丧命,多亏得到楚姑娘出手相救,臣妾又听闻寒老夫子也是中毒身亡,不由倍感震惊,夫子是楚姑娘的师父,楚姑娘又有恩于臣妾,所以前来吊念祭拜。”
“什么?彘儿曾经中过毒?什么时候的事?”景帝一听心中一惊,陡然起身。
夜崖迹也没想到凌裳会和王夫人发生过这样的交际,又听了她刚刚那番话,心中更是疑云重重。
“皇上——”王夫人轻步上前,抬手安抚着他的情绪,“是早些日子的事,臣妾就是不想让皇上担心才没有张扬,当初也正好是遇上了楚姑娘,彘儿才会平安无事。臣妾并不知道彘儿是中了毒,是楚姑娘告诉臣妾的。”
“这件事朕一定要查个清楚,宫中竟然会有如此嚣张之人,先是企图毒害朕的皇子,而后又毒杀了朕的恩人,太放肆了!”景帝一巴掌拍在案几之上,大手猛的攥紧。
“夫人,当初皇子中毒时候是怎样的症状?凌裳有没有跟您提到皇子所中何毒?”夜崖迹走上前忍不住问了句。
王夫人轻轻摇头,将当天发生过的事情一一道了出来。
“难道对彘儿下毒之人和毒害夫子的人是同一个?”景帝听完之后,只觉得背后寒凉,汉宫之内竟然藏有匈奴的细作?
“皇上,臣妾希望会是一个人,否则还有谁更想要毒害皇子呢?总不能是后宫之人吧?”她一手捂住胸口,淡淡的眉宇泛起焦虑。
景帝眉心一蹙,眼波也震了震。
夜崖迹则警觉看向了王夫人,后宫争斗一向就喜欢无中生有,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在他看来王夫人这是属于一石二鸟之计,却足以能令皇上对后宫之人心生质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