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裳吐得稀里哗啦的,身子也摇摇晃晃,长袍上沾满了殷红的血迹,再加上她过于苍白的脸,看上去真的十分骇人。
“将军,她——”
匈奴兵们纷纷吃惊,又有很多人凑到前面来看。
“天哪,原来她是个女人。”一个年纪稍小些的匈奴兵忍不住叫了一声。“她、她怎么可能是女人?明明抓回来的是个男人。”
“嚷嚷什么?我们都已经知道她是个女人了,女扮男装懂不懂?”一名老士兵忍不住抬手敲了他一下,低声喝了一嗓子。
虎漠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远处憔悴的楚凌裳,又扫眼看了看周围手下们的眼神,他就知道,楚凌裳的身份一曝光肯定会吸引更多的眼球。
上画面下化化尚化。她无疑是美到令人窒息的,尤其是现在更有一种令人忍不住想要搂抱怀中怜惜的冲动,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不光是他一个人,很快从人群中走上前一位士兵,手拿着行军水囊,低声对着虎漠说了句,“那姑娘看上去怪难受的,要不然给她点水喝吧。”
虎漠连忙拦住了手下的行为,对着他摇摇头,只有他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个样子是王上造成的,这个时候谁敢上前岂不是找死?
他何尝不想上前呢?
楚凌裳啊楚凌裳,你就是有这个本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会让人想要好好保护。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楚凌裳双手撑着树干,终于停住了呕吐,她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深深的无力感将她主宰,很快,她又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从营帐之中走出来,大踏步朝她迈进,身子终于撑不住一软,整个人如断了翅膀的蝴蝶飘然倒地。
人群中发出惊喘的声音——
虎漠忍不住想要上前,却见赫连御舜一伸手便将她稳稳抱了起来,青丝长发垂落在地面上,在阳光下散发着动人的光泽,美得像是一副画面。
赫连御舜颀长的身影被阳光拉长,宽阔伟岸的肩膀显得如此冷漠淡然,英俊的脸颊低下看着怀中的女人,光亮将他的神情映得忽明忽暗。
她轻的像是随时都能从他怀中被风吹走一样,长长睫毛微微遮住了那双犹若清泉的眼眸,微微颤抖了一下,眸光迷离而绝望——
“求你——”她的声音小小的,却像是用尽全力从心底发出的声音一样,眼皮越来越沉重,努力地看着将自己抱住的男人,他的脸看上去那么完美英俊,只有她才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求你,杀了我吧。”
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说完这句话她便不省人事,手臂无力地从身侧滑下来,阳光穿透她的指尖,苍白得透明。
一股愤然又混合着不知名的情感在他的胸腔之中拼命撞击着、大力地撞击着!她终于开口求他了,没想到却提出这个请求!
该死!
他死死咬着牙根,额头上的青筋几乎都要爆出,琥珀色的瞳仁深处却窜过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恻隐之情来。
下意识收了收手臂,将怀中早已经昏厥的女人抱得更紧,像是在压抑怎样的情绪,良久后一贯低沉平淡的嗓音扬起——
“虎漠!”
“末将在。”虎漠立刻上前,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王上怀中的女人。
“传令下去,今天继续在此扎营。”
“啊?啊,是,王上。”虎漠连忙领命,心中却隐隐担忧,王上这要干什么?晚回都一天就会让二王子于单有机可趁,这一次十万大军惨败还不定会在都城造成怎样的影响,难道王上是为了她?
————————华丽丽分割线——————————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胃仍旧在一下下抽动着,眼皮有些沉重,空气之中泛着一丝清淡之气,这种气息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她想不起来。
眸光轻轻流转,慢慢变得清晰,微弱的光线让她看清楚这里还是营帐,身上盖着的仍旧是那张足可以保她温暖的皮草,上面还沾染着属于男人的淡淡气息。
原来她还在这里,她还没死吗?
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懦弱,只是经历了折磨就痛苦得想要死掉,师父中毒的原因不查了吗?她不想找出杀害师父的凶手了吗?
也许,杀死师父的就是那个男人!
就算不是他,这件事也跟他拖不了干系。
头微微转动了一下,熟悉的眩晕感又袭上来,她没想到自己的身体比她的心要坚强,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竟然一次次挺了过去。
坐在案几旁的伟岸身影令她的心蓦地一紧。
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张竹简,许是没发现她已经醒过来了,英挺的眉间轻轻蹙在一起,她很想冷笑,只可惜全身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动作,哪怕是一点点。
原来,他也有头疼的时候!
报应,真是报应!
床榻上微微的动静引起了赫连御舜的注意,他抬头,看到她已经睁开双眼的时候,眉宇之间似乎松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对着帐外喝了句,“虎漠!”
很快虎漠就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见到楚凌裳已经醒了,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恭敬欠身,“末将在。”
“给她吃的东西备好了吗?”
“已经备好了,末将这就端进来。”虎漠的语气似乎听上去有些轻松,说完连忙退身出去。
营帐之中再度恢复了平静,他没再抬头看她,这般平静淡然的他跟上一幕强行喂她吃生肉喝鲜血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又想逼着她吃生肉吗?
不。
她虽然百般抗拒,但早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只能无力地盯着他,像是盯着一头随时能够扑上来的野兽。
虎漠旋而即返,手中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却散发着淡淡的米香,很快弥散着整个营帐,这种香气令楚凌裳微微一愣——
“放在这里,退下吧。”赫连御舜淡淡命令了句。
虎漠这次离开得很痛快,眼底的担忧也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