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寒是她心口的伤,触碰就会流血的疼。
泪水模糊中。霄月终于将最后的底线暴露了出来。她以为自己是可以直视他对自己的无视的,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她知道楚逸寒不可能会爱上她,从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这张脸开始。她就知道了。
这块换得她记得他的疤成了他永远不会爱上她的痛。霄月的心已经死绝了。她知道,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楚逸寒都只能是过去式。但是过去式了,那她这十多年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追了一世,最终的目标断了。所有的一切回到了原点?
怎么办?该说的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霄月无力去想。纵使千万次做好了退路,但那些都不是她真正想走的路。她知道,除非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欠着楚逸寒什么,否则在这个世界里,她的心中永远都会为他留下一席之地。更不可能装不别人。
谁叫人的心有时就是那么小,纵小到使她已经知道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她心中所爱的那个人。她也无法放开,因为有些债就是还不清。
霄月的哭泣是绝望的,绝望的理由就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走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条路。哪怕一万次告诉自己,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的幻想。帮他得到这个天下,尽自己最后的能力,做完这件事,从此,她和他行同莫路!不再管他的死活,她也办不到。因为这个人是楚逸寒。因为她的前世叫月樱见。
宣妃不知道怎么安慰霄月,只能这样静静的站在一边,直到她哭累,哭停。她等了很久,霄月才停止了哭泣,不是不哭了,而是没有力气再哭了,看着她这样绝望的样子,宣妃总是心有不舍的。
“天崖何处无芳草,谁说拿着比放弃容易。一念之差的事罢了。太子妃想开些好。”
宣妃的话说的很淡然,茫然的霄月听进去了。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最容易被人左右思想的。
纵使这个是霄月这样偏执的人,但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她回过头,看着宣妃,心头想着,也许她是该学着放弃了。一次性放不完,那么就慢慢的放下来。水滴石穿,总能等到有完全放手的那一天。楚逸寒不能这么伤着她一辈子。
伸手,抚着自己带疤的脸,她再次慢慢的坚强起来。如果这一世楚逸寒要的只是一张脸,也是为了这张脸就否认了她这个人,那么,这份情,她于心是无法忍受的。
最后一次,帮他得到这个天下的那一天,就是她离开他的那一刻!再也不改变想法了。这样的生活真的太累了!她想回泊罗。
做了决定,只要贯彻的执行就够了。霄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体力也恢复了很多,看着宣妃扯了个淡笑,算是回应她,自己没事。一抵头,想站起来,才发现,因为楚逸寒的动作,原本藏在脖子里的项莲掉了出来,而链子上挂着的正是青鸾给自己的那枚假死药的金锁以及音哨。带着这个药,她是有两手准备的,第一是,楚逸寒真想她死,她就直接假死离开。其实这个想法,从始至终,她都只是想想而已,没有真正的想要施行过。但是还有另一个计划,虽一直想执行,但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办成,所以一直都处于空想状态。
脑中想着楚逸寒走时丢下的话,她看了看这间屋子,脑中竟出现了一个很完美的计划。
她看了宣妃一眼,一回头时,正好和宣妃一直看着她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宣妃看着霄月,看着她是要从地上起来的,却没料到,她又坐在那愣着了。一抬头间,宣妃看到她眼中透着某种讯息。
宣妃从来都没有小看过霄月,不止是因为知道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更是因为她眸中深藏的睿智。
霄月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她的聪明不仅仅只是因为能顶着这样一张脸稳坐在太子妃位上,更因为她沉得住气的那个劲头。
她始终记得月沧澜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剩者为王,谁能忍到最后,谁才是最大的赢家。
显然霄月就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
“小月,你先出去准备些吃的。本宫在这陪着太子妃坐会。”
宣妃将小月支开后,才走到霄月的身边,扶着她起来。
霄月看着她,想到那个午后的傍晚,一觉醒来,也是看着她这样的面容。
“娘娘,儿臣总感觉你很亲切。”
霄月的话惹的宣妃轻轻一笑,明亮而高贵的眸子看着她说:“是吗?本宫看到你时,也觉得有种很想亲近的感觉。”
因为,我是你的亲姨娘啊。
宣妃的话倒让霄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脑中想着,如果真要让宣妃伪装成自己,那首先要将这偏殿中的人全引离。这些人引开倒是个简单的事。霄月最担心的是暗处的紫忏。紫忏是来保护她的,从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事都能看出来,他该是受了什么委托才会这样守着自己。
脑中突然闪过楚逸寒说的那句话:“皇叔能保的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
楚晨熠?这世上,除了青鸾能在暗中派出人来守着她,也就只有楚晨熠了,只是霄月总感觉这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和楚晨熠并不熟。当然,除了他确实经常有帮过她以外。
“太子妃没有什么想对本宫说的吗?”
霄月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看着宣妃,看了她一眼,又暗下眉来,她想启动音哨任务,借此来把宣妃送出去。但是计划并不完整,再就是,她知道,要把宣妃弄出宫,除了今夜是最好的时机外,就再也没有适合的时间和机会。
抬头看着宣妃道:“娘娘,儿臣确有一事相商。”
宣妃的心跳的很厉害,她似乎能感觉到,
“说来听听。”
霄月犹豫了一下,她送宣妃出去绝不只是想做好人这么简单。但这宣妃这会装着傻,她就有些为难了。
脑中转了几转,直视着宣妃道:“儿臣想在今夜送娘娘出北燕。”
果然,宣妃掩着内心里的激动,眸光紧紧的盯着霄月道:“太子妃此话当真?”
霄月严肃的点头。此时屋外的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本该过来神坛的婢女因为北城城门倒塌一事放延后到了第二天一早。
此时的院中只有霄月和宣妃。
霄月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宣妃的问题。
“只不过。”
霄月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
霄月也懒的再打马虎眼,毕竟天已经黑了,再不确定出详细的计划,那晚上的计划只怕又要泡汤。
“宣妃知道红缨吗?”
宣妃愣了一下,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来,她拧着眉头看着霄月,心头有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一闪而过。
“全北燕,谁人不知红缨罗修?”
霄月苦苦一笑,自己带着红缨征战沙场,每一次争取的都是北燕的和平,却不曾想,国民永远都以修罗来称呼自己。修罗乃杀人不眨眼的战魔,自己出战的原本是善意的,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不瞒娘娘,儿臣与那红缨有些交情,在儿臣入太子府后,他托人送给儿臣一枚假死药,只要儿臣吹响音哨,服下假死药,他们便会使出一切方法来护送儿臣出燕京。”
宣妃的心头莫名的有些失落,她本以为霄月就是红缨?但再仔细的打量着她这瘦长的身影,不免又嘲笑了下自己。果真是月沧澜太强大,搞得自己还真当她月沧澜的女儿也是神化了一样。
“所以你想让本宫将自己伪装成你,然后以假死来混出北燕?”
霄月点头。
“可是本宫若就此消失,只怕皇上那边太子不好交差啊。”
“这就要看娘娘了,只要娘娘将手中皇后的把柄交给儿臣,凡王一倒,朝中仅剩太子。皇上又怎么会真的为难太子呢?”
宣妃一愣,她确实有皇后的把柄,也确实透露过这个信息给霄月。她明明知道自己有皇后的把柄却能忍到现在一直不问。果然霄月是个很能忍的人,且眼下她以这样的话直接点出她想要的东西,更是将阴谋计策运用的滴水不漏。可惜了一张脸,若不是这张脸,只怕太子对她那就是完全两样了吧。
“你若能保本宫顺利出宫,这资料定是要交给你的。详细的计划,你可有想好?”
霄月不言语。只是看着她。
月华初上,楚晨熠从晕迷中幽幽醒来。
白墨回了福自来客栈。
玉昕守在床边,看着他醒来,立即站到了一边。
楚晨熠从床上坐起来,打量了四周,发现天竟黑了,于是立即道:“蓝魅呢?”
“回尊上,蓝魅在外边守着呢。”
“让他进来。”
“是。”
淡淡然的看着楚晨熠自行起床,快速的将床边的衣服套上,好似有很紧急的事要做一样。
蓝魅一起来,楚晨熠便问霄月的情况。蓝魅如实回答。
听闻她自毁守宫砂时,脸都气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