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月才出内牢,突然回过身,再次冲到门前。
牢中楚逸寒闻声回过头来,双目对视,就见霄月再次满脸的泪水。
那样子说不出的凄婉。
霄月心中是想着早早接他出来,但是一看到这四周的样子,她就没办法真的转身直接离开,哪怕只是多看他一眼,确认他是真的安好,就好。
“殿下,等我。”
看着他拧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样子,霄月能说的话,也就只有这四个字。
楚逸寒心底有些好笑,一勾嘴角,看着她,笑的有些温暖。点了下头,当然知道,这个关押不过是父亲做给大臣看的形式主义,并不是真的要把自己怎么样。但是也难保这其中真的有变。
让霄月去找楚晨熠只是把本就要给他的东西借这个事的名义送过去罢了。
见楚逸寒点头,霄月这才抹去挡住视线的泪花,抽了下鼻子,浓浓的鼻音道:“那,我走了。”
“去吧。”
又是这样两个平淡的字眼,只是语气和当初他在华轩阁指着她说话时的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也正是这样的改变,霄月心里已经好受多了,再次将心里的燥动压抑下去,狠狠的吸了口冷气,头也不回的出了内牢。
禁卫和三七等人早就退到了外边,见霄月出来。禁卫立即走上来道:“侍卫传信来说,大人们都已经入寺了,太子妃随小的走偏门离去吧。惹人闲语,怕对殿下不利。”
霄月冷哼,是对楚逸寒不利,还是怕自己收了好处之事暴光?
不过,眼下已经见到了楚逸寒,她也不想闹出什么声势,点头,就随着禁卫往着外边走去。
穿过偏门与正门关接的位置时,透过格子门窗,只见屋中确实来往着许多穿着官袍的官员。
没有多看,霄月就在禁卫的示意下出了后门,四六的马车早已经停在了门后的边上。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以很快的速度下山着。
霄月抬眼,眼神中的幽凉像一潭寒泉印着天边放红的霞光,低头就见不远处的竹林,身边的禁卫传来告辞的话语。她回过头,看着禁卫行礼,然后又说了两句告别的话,就进入了偏门内。门“吱吖”一声被关上。
那风掀起霄月的发,霄月看着那紧闭的门,记着楚逸寒说的话,想着,然后立即命四六先回太子府,让他回府后立即拜帖到熠亲王府。就说她马上要去拜见他。
四六领命后速速离去。
霄月身后不远处,三七牵着燥动的马车,马车四周是几个男男女女的随,晴天和大一跟在霄月的身后。
安排完四六,霄月也不急着回太子府,看了看不远处高高的竹林,林子里的竹叶上边一簇一簇的开着黑色的花,许是落了灰尘,才黑的有些怪异。竹子开花,喻言,天降妖邪。
想到这,看着那花霄月的心莫名的有些慌张。她没有上马车,纤瘦的身子一步一步的踩着微湿的泥土往着竹林里去。
晴天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只好跟着,三七对着下人使了个眼神也眼了上去。
霄月心里想着楚逸寒让她带东西去找楚晨熠的原因,就在他说让她去找楚晨熠时,她就似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对于他的判断,霄月还是心存疑虑的。因为楚晨熠有心要害楚逸寒,应该不会是在这个时候,至少也该是在祭祀时才对。
因为她始终记得那天他提醒楚逸寒不要让她出席祭祀的事,排除他以外,那又是谁要害楚逸寒呢?难道和自己有关?霄月不是自作多情,因为结合中午宣妃的话,可以知道,宣妃的意思很明确,这事和皇后那边没关系,那代表的就是和凡王无关。想到宣妃,又记起她的提示,她说要小心楚逸寒身边的待妾。
除了金婉儿,霄月也别无他人选。更巧的是昨天明明从书房出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金婉儿的小吖头,晚上时没注意,现在一想,实在太可疑,金婉儿住的宛子是不可能要经过书房的。但她却说是去拿药。
既然是这样,那能确定那个吖头在说谎。为什么说谎?这个就很容易想明白了。
只是霄月弄不明白,为什么金婉儿要这样做。这个金婉儿要害楚逸寒应该也不急于这一时才对,而且,在她看来,楚逸寒完全就没觉得是金婉儿做的这件事。
“太子妃,天凉了。”
看着霄月越走越远的身影,还有被风吹的苍白的小脸,晴天有些担心,返回马车上,拿着披风就走上前,将披风披到霄月的身上。提醒着她,太阳已经下山了。
霄月从冥思中回过神来,回头有些茫然的看着晴天,一暗眉,又在想,这些事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测,要验证它是否真实的唯一方法就是去见楚晨熠。确定这事和他无关。
一阵冷风再次吹过来,正好吹到霄月的脸上,经这风一吹,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冻的小手青乌。大理寺府后的太阳已经落山。
紧了紧手掌,没有多想,就上了马车。
上马车前,霄月顿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又冷冷的想,这件事,最好和风月坊没有关系。不然,她目露凶光的朝着都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在那边没有站着人,也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回太子府。”
说罢,霄月稳坐在车内,将帘子放下来,三七驾着马车就往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
回到太子府,霄月没有去找金婉儿,因为在她的意识里,没有证据的事,跑去质问只是去打草惊蛇的,将那小小的想法藏在心底,装作无事一样入到书房,中心盘算着至少要在验证这事不是楚晨熠做的之后,把楚逸寒救出来,再去细查就好。
这么想着,霄月走到书桌边,按着楚逸寒说的,最后在房中拿到了一卷轴筒。看了看,是个加密的文件,不过文件已经有被拆开的痕迹。此时的屋中只有霄月一人。
她想了想,再环顾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后,犹豫了一下,就小心亦亦的将文件从密封的轴筒中拿了出来。
拧着眉头,看着这份文件,看着看着,心里的疑虑就大了。这是一份有关凡王楚逸凡动用军款购走私武器的账簿。
看到上边的数目时,霄月的手有些颤抖,倒抽一口气后才敢继续看,她是知道在这朝中混的人几乎是没有干净的,只是这凡王买这么多的武器做什么?还有这账簿又是怎么落到楚逸寒的手里的。更奇怪的是楚逸寒不将这个交给皇帝,交给楚晨熠是几个意思?
本来她以为楚逸寒是觉得楚晨熠是凶手,但是他将这个交给楚晨熠,又好像是在告诉他,陷害他的人是楚逸凡。
凶手到底是谁?霄月很迷惘。
但是楚逸寒要让她给楚晨熠,肯定是有所用处的。难道楚逸寒是以这个为信号,告诉楚晨熠,凡王有异心?利用这个事来压制他的这件事,让他好脱身?
这样一想,霄月才觉得这一切的事是正常的。
另一边四六已经回来了,霄月小心的将轴筒卷好,藏在袖中。再次让三七准备好马车,就准备着往熠亲王府而去。
楚晨熠将蓝魅调出去执行任务后,自己就向朝中请了伤假,独自坐在花亭里的轮椅上。
管家告诉他霄月要来拜访时,他愣了一下,脑中稍思索了一下。就同意了。
但是玉昕却告诉他,一会他得去工坊勘察。
楚晨熠在燕京的朝中担任数要职,每日为了朝中之事,都忙的鞍前马后。自东傲战事停歇后,他才好不容易空闲了一些。
玉昕每每陪在他的身后,总希望他能不要这么忙。奢望着他有那么一会会的时间能注意到她。
但是尊上向来清心寡欲的很,除了须要说话以后,从来不和自己多言一句。
就如现在,连个话都懒的搭。
“尊上,奴婢现在去备车如何?”
见他不回答去不去,她就直接询问,要不要备车。
楚晨熠回过头,没理会玉昕,对老管家道:“你去查下,皇上今日为何扣殿下。”
“是。”
老管家恭敬的离去。楚晨熠深叹口气,这朝中就没有一日是太平的。那凡王明明和他约好到祭祀时再动手,此时捅这样的篓子不是要坏大事?
不,这件事,他可能不会做了。如果当天霄月也在场。
楚晨熠想着怎么才能避免伤害到霄月。玉昕气的脸都紫了。
楚晨熠虽然寡言,但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大事上无视过她,还是这样痴迷的神情!
“尊上!你有没有听玉昕在讲话?”
玉昕的声音很大,楚晨熠这才注意到玉昕,愰然一般的道:“玉昕想说什么?”
他这一问,玉昕只想一头撞死了去。
“尊上,一会您得去工部监工。”
“哦。”
“奴婢现在去备马车?”
“好,不,等一下吧。”
楚晨逸知道,霄月马上就到。也不管她来做什么,只要能看到他,他就觉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