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愣了一下,沉稳的点头,一伸手招来小伺,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赔着笑脸说:“已经派人去东方公子那了,太子妃先坐坐?”
霄月茫然的回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愰然回神。
她来这里做什么?找东方莘醉做什么?她这是想逃离太子府吗?不,不对。
有什么事被自己遗漏了。霄月闭上眼,将整件事细细的想着,四周嘈杂的声音吵的她头晕脑涨。什么头绪也没有,但是总有些事好像被自己忽略了,到底是什么事?
霄月想不起来。
“太子妃!”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东方莘醉不可能见这个传说中的丑女时,他下来了。
一身华丽的大红色长袍,黑色的衣襟映着他洁白无暇的肌肤,倾国倾城的容颜在看到霄月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天地仿佛就在那一刹那被冻结。
霄月看呆了,初见东方莘醉时就觉得他很美。此时看着他明艳动人的站在木质的雕花阁楼间,那古色古香的一切都是他最好的搭衬。
怎么能美成这样呢?
在霄月还未回过神来时,东方莘醉已经拉着她在众人的注视下往楼上走去。霄月终于回过神来了,她想抽回手,但是四周的目光紧紧的跟着她,真甩手了接着怎么办?霄月不知道,她只要逃,暂时逃过这一夜,去哪里都好。
对!楚逸寒不是不喜欢金婉儿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大费周张的利用自己帮她洗清?
霄月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最终会走到这风月坊了。
她并不是因为想启动音哨任务,而是想知道,楚逸寒的目的。
不管出于什么考虑,这都不合理。
明明知道她今天入府,却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宫中忙那么久。更奇怪的是,在马上车时,她明明看出他是有多么的不想回太子府。
可是为什么转眼间,就变了呢?
“啪”东方莘醉将屋门关上。倾国倾城的面上依旧挂着明艳而动人的笑。他知道她总会找上他的,他每天都在等,等着她放弃的那一天。可是她却一直都不来。
“东方,金婉儿对殿下而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东方莘醉醉了,看着霄月疑惑的样子,那双大眼中似只有这一个问题。却还是关于楚逸寒的!意思就是她还是没有放弃!
“你还不决定放弃?”
霄月暗下眉头,不回答。
东方莘醉脸上的笑在倾刻间化为乌有,他极不愉快的往着边上走,到阳台边时,又折了回来,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死死的看着霄月惘然而期望的小脸,长吸一口气。转身道:“你走吧,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不过,我也很好奇你的问题,哪天你要是知道答案了,可以告诉我一声。”
霄月眨了下眼睛,看着他。不大相信他会不知道。
“东方,你知道答案的!”
东方莘醉回过头,嘲弄的看着霄月道:“太子妃想太多了,就算我东方莘醉知道,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告诉你。”
况且你要是知道了这答案,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启动音哨任务。
霄月还想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清楚,他不会给自己答案的。低下头,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此时风月坊中的客人早就各归各位,该玩的玩,该吃的吃。
谁也没有再将目光放到霄月的身上,霄月落魄的走出风月坊。晴天紧紧的跟着,看着这样的霄月,她莫名的就很担心。
因为平时她再怎么不开心,都没有这么无精打彩过,回想到晚上的事,晴天自然知道,这事不管放谁身上,估计都好不到哪里去。
霄月从风月坊出来后,整个人反倒轻松了一些,深吸一口气。
利用就利用罢,算计就算计吧。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既然上辈子欠了那么多,她只能承受。
“晴天,你可知道,这燕京最大的酒楼是哪一家?”
晴天本还在想着怎么安慰霄月,却不料霄月倒先来问她了。
想了想说:“福安居吧,夫人很喜欢那家的菜。”
“带路。”
晴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霄月已经不再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反倒显得十分的从容。愣了下神,从怀中摸出那方丝巾,然后递给霄月。
霄月愣了下,淡淡一笑,感激的看着晴天,然后系上面纱就往着东大街走去。
福安居是一座高五层的八角形酒楼,坐落在东大街与正街的拐角处,高大的门脸前匍匐着两座石雕的饕餮。十分张扬霸气。
这会店中的生意正是高峰期,霄月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霄月要了一间四楼的雅间,直接就上去了。
另一边凡王领着几个待从走到楼里,看了看,然后也要了个四楼的房间,不过和霄月要的房间有些距离。
霄月点了些小菜,犹豫中,点了两壶青梅酒。
没多久酒菜就上来了。晴天和大中小一奉命守在一边。想到此时的楚逸寒,霄月心头就塞的厉害。
倒了一杯酒,抬鐏遮袖之际,一股清香入鼻,淡淡的暖和与辛辣落入喉间。
霄月被呛的一阵咳嗽。
她不是不会喝酒的,只是这一刻,她急切的想将自己灌醉。
要是被青鸾知道自己这副得性,肯定会笑吧。
想到这,霄月突然对晴天说:“琴,晴天,替本宫去找一尾琴来。”
等晴天就找来了一尾琴时,一壶酒已经被喝的见了壶底。
霄月两情迷蒙的坐到琴台上。
纤长而瘦弱的指尖轻轻一动。一串滑音从弦中倾泄而出。
“青梅酒下腹,神散雾绕缠,眸迷智尚清,怨似剑封喉,愁似王雷轰,独恨情更醒,汉酒涩神志,哀情伤神筋,越醉越不醉……”
宛如天籁一般的乐声从屋中传出。
刚坐到凡王边上的楚晨熠僵在那,这琴音,怎么那么的耳熟?不等他细听,一声清淡的吟唱将琴音打乱,那声音中藏着千万的忧愁与苦闷,让人怎么也平不下心去细细理会那独特的琴音。红缨?不,不应该,那个人应该不会是女子才是。楚晨熠在心中打断自己的噫想。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像呢?
像到让他想离席一探究竟,但是一抬头,就看到凡王稚嫩的微笑,以及他即将要说的话,这一切都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抽身。
霄月弹唱一曲后,整个人趴在琴弦之上,泪像崩了山的洪流一样。一泄千里怎么也停不下来。抬手拿起边上的酒壶又是一口灌了下去。
任由全身都已经麻木,但是脑中楚逸寒的脸依旧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的让她心疼的像被万箭刺穿一样。
直到第二壶酒见底,霄月才晕迷过去。
见她终于醉倒了,晴天倒像松了口气一下,立即和大一一起将她扶了起来,匆匆丢下银两,坐上马车离去。
福安居经常会有人醉酒,所以遇到霄月这样的客人,小二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没料到这小小的姑娘竟然弹得这样一手好琴。只可惜戴着面纱也看不清她的脸。
凡王将皇后有关狩猎之事的细详告诉楚晨熠后才离去。
楚晨熠立即让蓝魅找来小二,得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时。楚晨熠就没有再多问,而是带着人就匆匆离。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霄月就醒来了,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沉浸在宿醉的痛苦之中。
边上守夜的晴天感觉到她有所动静,立即迎了上来。
“太子妃,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晴天不是傻子,跟在霄月身边这么久,看的出来,她是有多喜欢楚逸寒。又多么的聪明,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殿下却像看不到一样。还这样伤害她。
心中是十分疼惜霄月的。
霄月只觉整天都头疼欲裂,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酒醒最磨人。
晴天很体贴的送来了醒酒茶。
喝过茶,霄月整个人都好多了。
想到自己昨天夜里的失常,霄月紧张的:“昨夜之事,夫人知道吗?”
晴天眨了眨眼睛,回想着这一夜,她将霄月带回来时,已经是半夜了,而且霄月喝多以后整个人都吐的不行不行的。她一刻也不敢离开。直到睡着前,她还在帮她换洗,生怕她有所不适。哪有时间往甘连翘那边跑。
老实的摇了摇头说:“不知。”
霄月一颗心这才放下来,点了下头说:“不知就好,晴天,你在本宫身边有些日子了,本宫知道,你是夫人的人,本宫所有的事,你都有义务向夫人禀报。只是这件事,夫人要是问起,本宫希望你不要告诉她真像。就说本宫昨天在宫中出来时,在回来的路上感了风寒。回来就一直发烧,所以走不开。另外有关殿下之事,更不要告诉夫人。你知道夫人不喜欢金侧妃的,要是让她知道殿下这样偏坦她,只怕会气坏身子。知道吗?”
霄月的话十分有道理的。因为谁都看的出来甘连翘是有多么的不喜欢那个金婉儿,不用霄月提醒,晴天也不敢拿这事去刺激她。
正好有霄月这话,她也就服从了,如果这府中没有甘连翘,她倒是真愿意呆在霄月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