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醒言在县衙里排兵布阵的时候,此时城外在难民营里这时也炒成了一锅粥。之所以发生这样的情况,正如之前所概述的那样,难民群中人心并不齐…
“我早就说过不应该去攻城池,你看昨晚咱们死了多少人!”此刻位于城西外的陵西湖冰面上,在一座极其简陋的营帐当中,一名衣衫褴褛的大汉此刻正脸色通红的对周围人争吵着什么。
“就是!”
站在大汉身后一名明显是小弟角色的青年闻言连忙帮衬着说道:“咱们早就应该听文大哥的,先到附近的村庄去抢一遍,那些老百姓即便再穷,最起码过冬的粮食也是有的吧!?”
“对,就是!”
“对,早知道听文大哥的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随着姓文的大汉发声,他身后的一众难民全都开始跟着应声附和,一时间,众人的怨气全都冲向了帐篷里坐在主位上的那名男人。
“文老六,你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
看着帐篷里的人愈演愈烈,显有逼宫的态势。这时站在主位旁的那名瘦弱青年立刻就站了出来,他那瘦小的身躯此刻仿佛蕴含了极大的能量,立刻高声斥责道:“咱们之前是怎么说的!?大家都发誓遵虎汉,虎大哥为主公,你这是想篡权吗!?”
文老六闻言看了一眼座位上那名叫虎汉的男人。随即立刻又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瘦弱青年,再次开口时语气变得平静了许多,只见他沉声说道:“夫文,你少在那文邹邹的瞎摆弄,这里没人听得懂你说的那些酸腐话,更没人愿意听你这个连锄头都挥不了几下的穷士子说的话!这里没你的事,你要不想被轰出去就给我闭嘴站到一边去!”
“……”
夫文见过耍无赖的,也见过耍光棍的,但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耍文盲的。文老六明明已经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但他却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家汉,一边回避着自己的逼问,一边巧妙的让自己闭嘴,简直无赖到了极点…
“你别忘了咱们最初时的誓言!”
夫文气的直咬牙,但依旧据理力争的继续说道:“咱们不是土匪,是义军!村里的那些老百姓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难说?咱们去抢他们的粮食这还是人吗!?”
“你少在那假惺惺的!”
这回不等文老六开口,之前第一个开口附和他的青年立刻站出一步厉声驳斥道:“我们村当初就是被那些逃荒的难民给抢了,当初他们做得,我们现在为什么就做不得!?”
“就是!”
“对,凭什么我们就做不得!?”
青年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周遭人附和。才刚安静下来的帐内此时再次人声鼎沸,这回连夫文也无话可说了…
‘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突然传出,那名刚刚还与夫文争吵的青年此刻脑袋被一旁飞来的木凳狠狠砸中,当场便昏死了过去。
“……”
“……”
“……”
帐篷里再次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坐在主位上的那名男子。刚刚那条板凳就是他扔的。
“夫文是咱们的军师,你们竟敢顶撞他,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顶撞他…你们想干什么!?”
虎汉缓步来到文老六面前站定,两人之间只有数尺距离。他几乎是脸贴着脸的凝视着对方,随即阴冷的说道:“文老六,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文老六:“……”
虎汉人如其名,是一名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的大汉。像他这样一副身躯,这在骨瘦如柴的难民人群中是极为罕见的。
谁都知道虎汉这个名字不是他的真名,但谁也不敢问他到底叫什么名字。相传他就是一名杀人犯,在老家犯了官司这才加入到了难民当中。无论传闻是真是假,但他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警示着众人,不要惹他…
“虎汉你误会了…”
文老六不想在自己弟兄们面前表现出怯意,但他那双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与服软的话语,还是表露出了他此刻内心的想法。只见他先是撇了一眼地上那名血流不止的青年,随即努力咽了一口唾沫,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赶忙说道:“弟兄们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大家都没想到打仗会这么累,我们就是想先弄口吃的,然后再听你的命令去打仗…”
“……”
虎汉盯着文老六看了许久,直到把对方看的双腿都开始发颤,这才慢慢伸出手指,指向了地上的那名青年。随即说道:“把他剁了,下锅给弟兄们填肚子。”
“……”
“……”
“……”
这次不光是文老六双腿发颤了,他身后的一众小弟连同虎汉背后的夫文,这时全都用一种恐惧的眼光看着虎汉。大家说什么也没想到虎汉竟会这么狠。
“可他,他还活着…”
文老六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像是在装作对方在跟他开玩笑似的,随即说道:“咱们营里还有些粮食,我看不如…”
‘铮~’
文老六的话还没等说完,虎汉便抽出了自己的腰刀,一刀将那名青年的脑袋给剁了下来。鲜血登时溅满了他与文老六的衣服。
“他现在死了…”
虎汉将自己的刀架在文老六的肩膀上。一边用他的衣服来擦拭刀上的血,一边缓缓对他说道:“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
“……”
“……”
帐篷里再也没有人出声了,所有人这时才明白,在他们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老虎。一只能随时把他们一口咬死的老虎。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
虎汉将刀擦好后重新收回刀鞘,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咱们虽然粮食不多,但还远没有到断粮的地步…你无非就是觉得索晚自己弟兄死的太多了,想借机对我发泄不满…对不对?”
“……”
文老六闻言不知声了,不单单是因为恐惧,更重要的是他不知该如何辩驳,该不该辩驳。毕竟此刻他脸上沾染的那些血温度还没散去。杀鸡儆猴,现在鸡已经杀了,此刻这只猴子如果还不听劝,那想来只猴子也活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