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的哪里话!左某怎么会害本地县令于死地!?”
面对着吴醒言那吓人的猜想,左鼎虽然语气中满是驳斥之意,但此时脸上却全是玩味之色。只见他先是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上整了整衣襟,随后才认真的说道:“县令大人昨晚正是为了保护本城的居民所以顾不得自己的安危,这才不慎死于乱民刀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怎么说是官场中人呢,即便对方的身份只是一名小吏,但这会儿说起话来依旧是那么的滴水不漏。明明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场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但左鼎依旧小心的不给对方一点把柄。
“左师爷您若是还这样,那在下就算是想帮您那也没办法帮了…”
吴醒言在心中暗骂对方是只老狐狸的同时,脸上依旧微笑不减的继续说道:“您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当军师,给您出谋划策吗!?可这世上哪个军师是与自家主公离心离德的!?您要总是这么藏着掖着…那这仗可就没法打了!”
“……”
左鼎在官场上的确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自认不输他人,可在打仗方面他的确是个外行。从昨晚难民差点攻破内城就看的出来,这场防守战他的确是指挥的稀烂。好在他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有些不足,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把吴醒言给请来了…
“你只管打仗,其他的事不要管!”
此刻二人的地位彻底调转了过来,左鼎像是在给吴醒言下命令般的说道:“我告诉你,你必须要把城池给我守住了!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你老婆的命,还有你老婆全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命都靠着这座文水城保着,如果城池丢了,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
吴醒言这会儿连假笑都快要装不出来了。这老东西哪里是在提醒他,这分明是在威胁少年。摆明了告诉他要是敢不听话,那么吴芸婉全家都得死。
“年轻人,你的火气也别那么大…”
左鼎哪能看不出吴醒言此刻的怒火快要按耐不住了,于是赶忙将话锋一转安慰般的说道:“你想就算是没有我,那这城中不是还有你关心的人在吗?你就当是在为他们打仗,你现在是在保护她们…”说着,他也不管少年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赶忙吩咐下人拿来了一张地图,准备给少年观瞧…
…………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文水城的上清宫道观里一盏精美的茶杯顿时被摔的四分五裂。
“这个混账小子!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连上清宫的旨意都敢违逆…”
今天也不知犯了什么邪,茶杯被摔碎的次数格外的多。此刻大堂里一众道士笔直的站成数排,全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都静静的听着醇近长在那破口大骂…
“这个吴醒言真的是传说中那个死守绳城的少年吗!?我看他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顽固子弟!而且还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顽固子弟!”
醇近长愤怒的在大堂里来回踱着步,脸上的青筋鼓的都快要崩出血来了。嘴上不停的骂道:“冲动,愚蠢,好色,不听劝…真不明白静慈大人怎么会收了他这么一个人来当徒弟…”
“醇掌司,请你说话注意分寸!右威护大人的道号是你能随便乱叫的吗!?”
大堂里,静莲只身一人坐在主位上,在她身后两旁分别站着两名玄色道袍的道士。此刻整座大厅里,她是唯一坐着的人。
“灵座大人息怒,是在下唐突了…”
醇近长赶忙躬身致歉。他刚刚也是被气迷糊了,一下忘了身旁还有一位大人物在场,于是赶忙说道:“灵座大人,您还是赶紧出面管管这位小少爷吧!再由着他这么胡闹下去不光右威护大人脸上无光,上清宫也饶不了他呀!”
“吴醒言他怎么了?”
静莲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歪向一边,单手撑着椅子扶手轻扶着额头,说话时眼睛没有睁开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大人您可一定要劝劝他呀!”
醇近长看出对方摆明了是想要装傻,于是赶紧变相的威胁道:“上清宫的法旨上写的很清楚,北方十国这些年来一直与东夷暗中有贸易往来,十国中以吴承柏为首的十几名商人,贵族都在这密裁名单里…这时限眼看就要到了…”
“你只管做你的,他吴醒言又不是上清宫道士,他不清楚法旨里的内容这不很正常吗?”静莲此刻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对方,可是神情依旧显得很慵懒,毕竟昨晚她跟醇近长一样,也是一宿没睡。
“……”
醇近长被对方的话给整蒙了,两只眼睛呆滞的看着对方足有数十息的时间。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满脸不可置信的自言道:“吴醒言不是道士!?这怎么可能!?”
“你如果不信,可以到总部的弟子簿里去查看…”
静莲慢慢的站起身来,在她眼神的示意下一旁的道士立刻端着一杯新茶走了过来。她一边走向醇近长,一边继续说道:“更准确点来说吴醒言他是道士不假,但却不是上清宫的道士,他未入道籍,是右威护大人门下的一名‘在家道士’,也就是世人们常说的俗家弟子。”
“这怎么可能…”
醇近长眼神呆滞的望向前方,对正在走过来的静莲似乎像是没察觉到一样。嘴里只是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静莲伸手接过身旁道士递过来的新茶,随即单手举到醇近长面前。嘴上同时劝道:“上清宫的法旨对你,对我,对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用,但对于吴醒言…呵呵,那也只能是听调不听宣了。”
听调不听宣;我承认你是我老大,我和你站在一个阵营。但我保留自由裁量的权力。如果说的更直白一点,那就是我的确是在帮你做事,但做什么,做不做,那还得看我的心情…
“别看我是他师姐,但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师傅能管的了他…”
静莲见对方不接自己的茶,便索性把茶直接放到了对方的手里。随后便见她身子往前倾了倾,嘴巴凑到醇近长的耳边小声说道:“醇掌司,吴醒言是右威护的人…如果套用他们世俗的话来说,那吴醒言就是一名高官的衙内;近长兄…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处理,你心里可得有个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