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暂时就当我是一个…算卦奇准无比的神棍好了!”
吴醒言吩咐小乞丐到屋中拿出纸笔来,随即一边写一边对少女说道:“这些药不要在一个药铺里抓,分别到不同的地方单独买一些就好,省的被人察觉…”
吴醒言此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对少女关怀了起来,就连语气似乎都变得有些温柔。
“……”
吴芸婉有些不解的看着少年,心中既惊讶于他态度的转变,又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以至于一时间竟真的忘记了询问对方的来历,只是好奇的问道:“抓药做什么?”
“有仇家要害你们…”
吴醒言一时间没法跟她解释太多,而且她也不见得会相信。因此只得模糊的说道:“你们府上遭人暗算,很可能已经中毒了!”
“什么!?”
吴芸婉吃惊的望着对方,脸上不出意外的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
吴醒言终于知道想要获取一个人的信任,到底有多难了。瞧对方那副像是在看疯子一般的神色看着自己,少年有苦难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道:“这种毒见效很慢,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数个月前…等等,你先别走!”
吴醒言话没等说完,吴芸婉便拉着先婵瑞的手一句话不说的,转身离开了。
“婉儿姑娘…我真的是在帮你!”
吴醒言有心想要拽住对方,但又怕对方误会。因此急的在那直跳脚,可对方却丝毫没有要驻脚的打算,她们两人就像之前的少年那般,离开的没有一丝犹豫…
“唉…”
看到两人已经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吴醒言不禁懊恼的叹了口气。他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好人难做了!
‘唉…算了,反正这药也仅仅只是能起到缓解的作用而已…’
吴醒言无奈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药方,心中无不自嘲般的想道。
白鹤散也算是上清宫的秘药,虽然对自己人不是秘密,但也是属于管制药品。吴醒言当然不会配置解药,至于他手中的这副药方,那还是静慈当年在他小时候,给吴醒言调理身体用的。
吴醒言从小身体不好,静慈也不知从哪找来的这副药方。当时只是跟他说这副药有强身健体的效果,若是长期服用可避百毒,如今少年写这副药也不过是想死马当活马医,毕竟他不是上清宫药理科的道士,很多东西都不了解…
“只好另想办法了…”
吴醒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将药方交给了身旁的小乞丐,对她说道:“琳莺,等会儿你出门跑一趟,帮我把这副药抓齐…”
“……”
小乞丐这回罕见的没有应声,甚至她都没有接过少年手中的药方,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着对方。
“你怎么了?”
吴醒言这才注意到小乞丐的异常,发现她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是生气了。
“那个…我暂时出门不太方便…”
吴醒言放缓语气,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带着一些讨好般的说道:“那些道观里的道士见过我,我怕被他们给认出来…嘿嘿,所以只能劳烦师妹…哎,你别走啊!”
小乞丐似乎真的是在闹脾气,只见她头也不回的回到了房间,随即‘咣当’一声,将自己房间里的门给狠狠关上了…
‘这臭丫头…’
吴醒言孤零零的站在庭院里,无奈的长出了一口哈气…
纵观整场闹剧,其实也怪不得吴芸婉多疑。毕竟她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她自己清楚,咋什么异常都没有的情况下,突然被一名刚认识不久的少年说自己中毒了。换谁都不会相信,况且,这名少年甚至连性命都不肯透露。
但少年口中的怪话,还是在吴芸婉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毕竟连把他们家几百年前的事,连他们先祖的姓名都能清楚的说出来,这已经不是能用一句;‘我卦算的灵’就能一笔带过的…
或许二人之间真的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也说不定。
原本吴芸婉今天是不会来先府的,毕竟她刚闯了祸才没多久。她的父母不可能这么快把她给放出来。
但她一听说是先婵瑞他们家出事了,少女便再也坐不住。毕竟她们俩可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好姊妹,加之这很可能是少女出嫁前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闺密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过来一趟。
…………
‘吴姑娘,你们家的祖先是不是叫;吴步义?’
当晚,少年的这句话一直在少女的脑中回响。吴芸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这句话就像是一粒种子一样,已经在少女的心中生根发芽。
直至时间来到了当夜丑时,吴芸婉终于不耐烦的从自己闺床上跳了起来。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终于明白那一件事情,自己要是不查清楚自家祖上的来源,怕是今晚不可能睡得着了…
大户人家里都有祠堂,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也不会有家丁会闲的没事跑到这里来值班(毕竟即便贼真的来了,也不会到这里偷东西)。此刻少女费力地举着一盏灯烛,捏手捏脚的来到了门口,只是轻轻一推,便很轻松的进了自家祠堂。
祠堂是一间不大的小屋子,吴芸婉打着烛光在屋子里寻找了半天,最终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那本落了厚厚一层灰的宗族谱。
‘哗…哗…哗…’
少女小心地翻着书页,强忍着自己不打出喷嚏来。这本宗族谱不知道多久没人碰过了,每翻动一下,一股厚重的霉味便直冲人鼻腔。
吴府毕竟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大族了,光人名就写了好几本,吴芸婉足足找了大半个时辰,才在其中一本当中找到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吴越壬,吴阔远第三子,吴步义之孙;卒与周元王仁四年,因犯通族之罪,与戊辰年、戊午月、戊申日、葵亥时杖毙与族规之下…’
吴芸婉借着微弱的烛光,默默念出了宗族谱中的这段话。不知是蜡烛的烛心有问题,还是门没关严,烛光此时竟有些忽明忽暗的,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书页里行间的冰冷字语,少女只觉得心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