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叫什么名字?”
文水城道观里,一名小道士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中隐隐有一丝轻蔑。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江湖上的神棍了。
“你应该不是余国人吧?你家是哪的?”
“……”
“为什么要编造这些…所谓的卦象!?”
“……”
“说话!”
“……”
少年最终还是没跑了,他被愤怒的百姓一路给押进了位于文水城的上清宫分部里。其实不光他人没跑了,就连他的卦摊,也一并全都送到了道观里,此时正被一群小道士拿在手中,仔细观瞧着…
“这就是神棍啊!”
“你瞧瞧他这面幡…这不就是块破布吗!?”
“在块破布上写几个字就能赚钱!?这些人还真厉害…”
一种小道士围着少年指指点点,所谓的小声议论,却没能瞒住任何人的耳朵,包括眼前这名灰头土脸的少年。
“你们拿的时候小心点,这块布对我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这是少年进道观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并且他也不打算再说出第二句话了。就这么拿着一个空酒壶,不看任何人,就这么静静的发着呆…
“你太嚣张了!”
审问他的道士明显被少年的这副态度给气的不轻,将毛笔狠狠的往笔架上一甩,隔着桌子指着少年喝道:“你要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扭送到县衙里去!”
“……”
面对道士的恐吓,少年充耳不闻。只是低头用鼻子轻轻的嗅了嗅酒壶里残存的酒味,借此在心中怀念着,酒的味道…
“你…”
道士被他气的不轻,眼前这个少年分明就是个小酒鬼。瞧他那副醉眼朦胧的样子,真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
“把他扔到县衙里去!跟他们打声招呼,要重判!”
道士冲着身后的几名同伴狠狠地一挥手,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扑鼻的酒味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
‘县衙,这还真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少年心中不禁苦笑,他躲了这么久,想不到还是要再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少年就是吴醒言,自从吴岩死后,他简直是万念俱灰。这数月来,他一直想要忘记当日心中的那份痛苦,可除了醉酒时那短暂的神志不清以外,记忆却是那么的清晰,以至于好像吴岩刚刚死在他面前似的。
‘这样也好…’
吴醒言缓缓站起身,身上一直没能痊愈的伤痛,不禁让他轻皱了一下眉头。他一边跟着几名道士就准备前往县衙,一边在心中不禁想道;‘县牢里总不至于冻死人…呵呵,这也算是一个住的地方…挺好!’
老天爷没能给吴醒言这个机会,就在他刚准备走出房门时,一名年近四十的蓝袍男道士挡在了少年跟前。
“观主!”
“观主!”
“师傅…”
蓝袍道士站在门口,对身旁的道士们不理不睬,眼睛从一见面时起便一直盯着少年,直到闻到了他身上那浓烈的酒味,才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你们都下去吧…辛骏,你留下!”
“是!”
一开始审问吴醒言的那名道士赶忙答应道。
三人再次回到了审问吴醒言的桌前,吴醒言还是坐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位子上。只是桌子另一头的审问者换成了蓝袍道士。
“这位道友…请问你是哪个字的呀?”
蓝袍道士一开口便识破了少年的身份,这让站在他身旁的辛骏猛的一惊。
“这是你徒弟?”
吴醒言拿着空酒壶虚指了一下,站在一旁名字里带个‘辛’字的道士,随即缓缓说道:“如果是的话,那我还是不说为好,省的你难堪…”
“……”
蓝袍道士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只得干笑着说道:“看来你的师傅是‘思’字辈的,这就难怪了…只是你的师傅在教你的时候,他没跟你说过吗?卦象的事,不可外传!”
吴醒言依旧低着头,并没有接道士的话,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酒壶,好像这样就能让壶里的酒再次变满似的。直到过了许久,才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给吴府的那一家人下毒?”
“……”
“……”
房间里谁都不说话了,少年身前的师徒俩,此刻全都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位,正把玩着酒壶的少年。
“下毒的事,到底还是瞒不了自家人…”
最终还是蓝袍道士先开口,他苦笑的摇了摇头,知道眼前的少年已经从那位女子身上看出了破绽。
“白鹤散,性微苦,长时间大量服用后,短则三四月,长则半载,必心衰而亡!”
吴醒言毫不避讳的说出了毒药的名字以及它的药性,随即想了想又补充道:“长时间服用后,人的眼角处会出现微量的红斑,就如同鹤的眼角一样,这同样也是毒发之兆,故因此得名;白鹤散…”
“你到底想怎么样!?”
蓝袍道士身旁的辛骏忍不住了,他不顾师傅的眼神,怒气冲冲的朝少年吼道:“你辈分高又如何!?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辛骏,你退下!”
蓝袍道士严厉的喝退了自己的徒弟,但他此刻的脸上也同样满是严肃,看着眼前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少年,缓缓的追问道:“你已经跟那名少女说过她中毒的事了?”
吴醒言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就好…”
蓝袍道士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逐渐露出轻松的表情,说道:“具体的情况,我还不便向道友明说…但我向你保证,这绝对不是我与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也就是说,这又是上清宫的计划之一…’
吴醒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发自内心的对这一切的阴谋诡计感到厌恶。
“这件事情牵扯重大,绝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家族的事…”
蓝袍倒是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少年已经没有心思在听他继续讲下去了。
“把我送到县衙里去吧…”
吴醒言不客气的打断了蓝袍道士,也同时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
‘我不是不救她,而是我被关在县牢里,没办法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