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清宫在民间的势力如此之大,那吴醒言身为上清宫弟子,他能否得到道士们的帮助呢?
答:不可以。
吴醒言是军队里的人,从古至今,上清宫明面上一直没有在军队里安插人手。不是道士们不想,而是各诸侯国的君王们宁死也不同意。
从一开始只在民间救助百姓的小道士。到如今权倾朝野,以天下百姓为基础,执天下牛耳的上清宫。
从各国的达官贵族们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如今对道士们的噤若寒蝉,争相巴结,各国的君王们全都看在眼里。但很可惜,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绝大多数的诸侯国聘请上清宫的道士为自家国师,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忍让。从一开始的国师见君不跪,到如今的国师驾临,君主立刻起身相迎,诸侯国百官见到国师纳头便拜,这几乎已经成为了铁律。
好在上清宫也知道克制,在不触碰上清宫的根本利益为前提下,以国师为首的道士们基本上是不参与各国政事的。道士们因此与君王之间,彼此保持了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而这个平衡点就是军权。
军权在手,大王还是大王。
军权不在,君王就是摆设。
说的再难听一点,各国百官之所以现在还听君主的,而不去听道士的旨意。除了名不正言不顺之外,剩下的就是因为君主手里的军权。
所以道士们很清楚,自己一旦插手军务。那就是等同于和君王宣战,平衡点将会彻底打破。这样的情况,各国君主们不愿意看到这样,上清宫的道士们也不愿意看到这样,而各国的那些权臣们,他们更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些大臣们很清楚,一旦撕破脸,他们也将会被逼着选边站队。上清宫虽然强大到各国诸侯王们都不是对手,但站如果在道士一方,却有着最要命的一点:与礼不合。
但反之,如果站到君王这边,大臣们好像也没什么胜算。因为道士们的力量足以轻松的为这个国家带来一场政变,到时他们随便换一个傀儡登上王位。那这帮大臣们之后的下场…
所以说即便吴醒言是应国的校尉,即便应国国内有东夷的那帮术士把持,而且东夷本身就非我族类。加之上清宫在应国根本就没多少势力存在…难道说,这也不行吗?
答:不行!
道士沾染军务,这会在各国起到连锁反应。这放在其他各国的诸侯王眼里,他们看到的则是;‘这帮道士终于是对军队下手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渊国军营里的道士并不是上清宫道士,而是苾炼宫道士。这也同样是为什么夫信三番五次的,都想着赶宏辛越走的原因。
所以在表面上,吴醒言只能自给自足。别说他去找道士了,道士们见到他都躲着走。当日凡全在城门口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敢见他。思灵也是等到月黑风高之时,才敢偷偷跑到他院里与他会面。并且直到离开,思灵也没说过一句想要帮他扩充部队的话。
而且吴醒言在上清宫里,本身就属于那种‘在家道士’。因为他是家中独子的关系,所以家里人一直都没让他正式出家。他属于那种一只脚踏进道门里,而另一只脚还在世俗徘徊的‘俗家弟子’。加之又在入伍之前改了名字,否则非惹出祸事来不可…
等吴醒言率军赶到村里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此时,村里各处家里都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饭烧熟的香味。从外边看,村子里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连最贪玩的小孩子此时也都迫不及待的赶回家准备吃饭了…
在村门口站岗放哨的两名大汉,此时看到醒言来了,其中一人便头也不回的跑回了村里报告。另一人则赶紧来到吴醒言跟前,学着那些士兵的样子,也跟着双脚并立,怪模怪样的向他报道:“见过校尉大人!”
吴醒言看大汉的这副滑稽模样,一时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好在夕阳此时照在众人的脸上,令大家此刻都有些睁不开眼,因此谁都没发现…
“咳…”
吴醒言清了清嗓子,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严肃起来。接着便向这名大汉询问道:“在我来之前,还有别人来过吗?”
大汉此时紧张的不得了,或许是之前他从来没有双腿并立过。这会儿站在原地竟显得有些摇摇晃晃的。听到醒言提问,便赶紧高声回答道:“回校尉大人的话,一个时辰前村外来过一名道士,匆匆留下了几车粮食,然后就离开了!”
“道士!?”
吴醒言被大汉说的一愣,随即便在马上赶紧躬腰俯下身来。让脸尽量贴近大汉,注视着他的眼睛,一脸严肃的向他问道:“他从哪个方向来的?是不是绳城?他临走前都说什么了?”
“哦…他说…”
毕竟大汉只是一名从未接受过训练的农夫,他连最基本的军步都扎不好,更别提军事化的回答了。站在那里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脑门都急的挤出汗来了,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唉…”
吴醒言也知道在他身上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干脆一甩马鞭,骑马就从一旁侧奔进了村里。
好在这座村子并不大,一盏茶的功夫就能骑马在村子里转一圈。吴醒言很快就来到了村中央的那块空地上,看着面前一排排停靠在村里的这数辆大车。粗略估计最少也得上千石粮食。
“牛柱!”
吴醒言策马停在粮车周围,高声大喊着自己手下什长的名字。
他是跟随自己众多的囚犯之一,因为在刺杀夫姚时,逃命时勇敢的跟自己一起断后。所以醒言在事后封他当了什长,今天在安置这些难民的时候,吴醒言生怕出乱子,于是命令牛柱跟他们在一起在村子里驻扎,此时醒言也只能从他这里来获取一些有用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