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总督大人亲启:
今奉大人之命,卑职申鼎与折冲大人奉命回绳县接办粮草军务事宜。在经绳城东门与县令丑锋交接之时;吴官长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群臣反对,悍然鞭打绳奉县县令。直至绳奉县丑锋,左耳当场致残,倒地哀嚎数声不止。
今,吴醒言当众殴打官府要员,其性质之严重,影响之恶劣。实是臣参政十数年以来从未与之罕见…
后经卑职调查,源是吴醒言参军之前,曾遭绳奉县县衙师爷马庚,与之其辖下衙役刁难。从此怀恨在心,再其子石关得势之后,便欲与之行睚眦之怨…
经此一事,臣当以为,吴醒言其子实属小人心性,可见其之前大人听从旁人之口所讲醒言之功劳,属实言过其词…
只因在石关偶有小功,后又蒙大人恩宠。便肆意恃宠而骄,目无法纪,从此事便可看出,此子实难堪大用,还望大人再斟酌一二……
在石关后方不远处,应军所临时搭建的大营里。启昱此时正紧皱着眉头,看着手中这封恶意满满的书信,不禁低头陷入了沉思…
这封信是昨日傍晚寄过来的,在收到信后,启昱从昨晚到现在,反反复复的看了十几遍。他每看一遍,便觉得头越发得疼痛。
对于吴醒言,启昱虽然只与他见过一次面,但这名少年留给他的印象却很好。
谈吐间很有涵养不说,所知所学也是颇为广泛。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打仗也是颇有头脑,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确竟也打得有模有样。只靠手里区区百名县兵,并且在指挥权并不在自己手上的情况下,竟然只依靠地形,就硬是拖住了渊国数千精锐好几天的时间。
要知道像他这样的战绩,足以比肩一些沙场老将了。自己手下绝大多数的将军们,他们都打不出这么漂亮的仗来。就连启昱自己,怕是也没有这样的勇气,能在当时那样险峻的情况下守住石关。
可以说吴醒言绝对是个好苗子,只要加以历练,将来必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将领,只是……
启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件,此刻神情竟开始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对于申鼎这个人,启昱还是很了解的,作为军队里的参军,他的确很有能力。否则启昱也不会把他留在身边这么多年。此人能力是有,对自己也够忠心,只是这人品嘛…呵呵……
有能力的人都有脾气,尤其是文人,有得时候这些文人较起真来,简直跟那些小女人没什么区别;相比较那些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武将,像申鼎这种在军队里的文人,他的心眼儿用针眼儿来形容,那都算是在夸他…
启昱作为掌权者,他自然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申鼎平日里背着自己,有时候屁股的确不太干净,这启昱不是不知道。而且他还知道,申鼎告状的本事也是一绝,在军队中执掌军纪的他,部队里有不少将军都被他给借机整过,许多人至今恨他,恨得后槽牙都痒痒。
只不过这样的场景也是启昱乐于见到的,试想如果军营里自己的部下们,全都要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那可就该轮到启昱晚上睡不着觉了。所以平日里对于申鼎的小动作,启昱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别太过分,干的事儿别超出自己的底线,启昱一般都不会做过多的干涉。只是这次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启昱之前对吴醒言的任命,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绝不只是因为醒言救了全军将士一命,并其祖上对应国王室有恩而已。对于吴醒言,启昱留着还有大用,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而对于申鼎信件上的内容,启昱既不全信,但也绝不能忽视。毕竟绳城就在自己大营旁边,借他申鼎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胡编造谣。吴醒言一定是打过丑锋,而且还把他给打得不轻。至于原因,大概率就如同信上所说的那样,丑锋的手下之前冲撞过吴醒言,并且很可能羞辱过他,所以才会把吴醒言给气成那样,刚一见面就下如此狠的手。
“唉…”
启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长叹一口气后,便把信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随即有些慵懒的倚靠在座位后面,眼睛透过帐外看向远方。表面上是在休息,其实心中的思绪一刻都未曾停止;
‘醒言啊~你不要怪老夫心狠,要想成大事,那你就不能任由着性子胡来,你是立有大功不假,可你无过呀?有功而无过,今后谁还敢放心用你?君主欠你的,而你不欠君主,那你这就不是功了…而是灾!’
县城郊外,官道旁。
思灵此时正骑在马上,看着眼前这群走路都走不直得饥民,扛着锄头农具排成两列,正进行着所谓的行军。便有些不解的看向一旁,看着同样骑在马上的醒言,疑惑的向他问道:“师弟,你这是打算干什么?你收编这些老弱妇孺能有什么用?让他们去前线打仗,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哈哈…师姐,我那些话是哄骗这些老百姓的,你怎么也当真了?”
醒言骑在马上,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薅来的青草,正悠哉悠哉地看着老百姓在官道上行军。下意识的一回头,这才注意到思灵那越发不善的眼神,便赶紧正经的回答道:“师姐,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你放心,我既不会辜负了你,同样也不会辜负了这帮老百姓,我这是在带他们去吃饭!”
“吃饭!?”
思灵诧异的张大了嘴,下意识的便想去伸手去摸摸醒言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看着醒言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思灵接着说道:“你刚没听这帮老百姓说吗?这绳奉县方圆数十里,几乎所有百姓家的粮食,早就被丑锋那个恶官给收走了!你上哪里找那么多粮食,来填饱这好几百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