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给我闪开!”
城门口站岗的衙役们在应对这种事时,显得很是轻车熟路。一见出城的醒言等人被围,立刻就拿着鞭子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领头的几个老百姓,摁在地上就狠抽了好几鞭子。
‘啪!啪!啪!’
“啊!啊啊…啊…”
“饶命啊!差爷…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这帮衙役们下手极狠,不顾他们的哀求。只见一鞭子下去,就把这些骨瘦如柴的百姓皮肉给打得深可见骨。
“你们这帮贱民,不抽你们就不老实是吧?我看谁还有闹事的!都给我滚!”
这帮讨要吃食的百姓一见官差来了,立刻吓得掉头就跑。一些跑的慢的,立刻就被追上来的衙役们一脚踹飞在地上,被踩住身体用鞭子狂抽,当场就被打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醒言骑在马上,怜悯的看着这些百姓被打的样子。背后的伤痕不自觉的开始隐隐作痛,他太清楚被人用鞭子抽是什么感觉了。一鞭子下去,那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一旁的思灵看到这一幕,脸色同样不好看,但两人却谁都没有出声阻止。这到不是他们残忍,更不是存心跟这一帮衙役一起欺压老百姓。
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分给这些饥民,不但身上没有,而且醒言现在还倒欠着官府一大批粮草。那些被饥民们给劫走的粮食,他这次要是没追回来,那其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两人不傻,他们很清楚。眼前这帮饥民,此时早已经饿得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了。他们之所以会跪下来恳求你,那是因为你手里有刀。你要是主动把刀收回鞘中,给了他们机会,那这帮人在索求无果后,一定会心起歹意。到时,怕是你身上的粮食会被他们抢的一干二净不说,连小命都不见得能保全…
一名班头模样的衙役,此时快步走到醒言跟前,面露担忧的对他说道:“校尉大人,你们再往前走,这些没东西吃的刁民,只会越来越多…请你们这一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醒言骑在马上对他微一点头,随即便对他感激的说道:“我明白…劳烦班头这次派人帮我军开路,醒言感激不尽。”
“大人说的哪里话?这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听到醒言的感谢,这名班头惶恐的有些不知所以。但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又继续说道:“现在县里粮食缺的厉害,校尉大人在您的部队当中,还请千万不要有人落单…昨日我手下一个兄弟,只不过出去上了趟茅房…唉…现在只剩下骨头了…”
即便醒言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被班头的话给吓了一跳。有些不解的对班头吃惊问道:“敌我两军交战,只不过是近几日才发生的事…这才短短的几天的功夫,民间的灾情怎么会变得如此严重?”
“唉…”
班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满脸无奈的说道:“这两年时节不正,地里的收成本身就不高…本来应国的税比起他国来,就要高出不少,今年就算没有这场战争,绝大多数的百姓家里,存粮怕是也撑不过这个冬天…这不就在前两天,也就是大人您驻守石关的时候,丑大人又派人把县里家家户户又重新搜查了一遍,唉…老百姓家里早就断粮了…”
醒言听完班头的话后,脸上冷汗都下来了。与师姐对视一眼,随即也没再多言语。跟班头又重新到了次谢,然后便率军迅速离开了城门口…
路上,醒言皱着眉头,沉思良久。随即饱含深意的跟思灵说道:“师姐,我怎么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对…”
“……”
思灵听闻没有急着开口,似乎像是在考验他似的。对他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醒言驱马刻意与士兵们拉开一小段距离,脸色煞白的对一旁师姐说道:“应国内部的做法不对头…打仗哪有这么打的?对自己治下的老百姓采取这么残暴的方式来竭泽而渔…这不是在官逼民反吗!?”
思灵挑了挑眉,在看向醒言时,眼神中暗藏着对他能力的认可。随即语气温柔的继续向他问道:“然后呢?”
醒言没注意到思灵的微妙表情,继续义愤填膺的对她说道:“打仗不是在战场上士兵之间互相刀批枪挑这么简单,就如同兵书上所说的那样;战争是两国之间国力的比拼,消耗的是整个国家的储备;还有交战期间各种军械粮草的调配,战场上兵员的补充协调等等…总之,国家打一场仗,要核算到底能对国家带来多少切实的利益!又会在交战时己方这边会损失多少…”
醒言越说情绪越激烈,丝毫没有顾及到身旁思灵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最后,他看着路两旁那些快要饿毙的老百姓,愤慨的说道:“照这样下去应国即便打赢了又如何?战争是在他应国的土地上打的,伤的是他应国的百姓,毁的是他应国的根基…即使现在渊国立刻撤军,不打了…光是国内的这些灾民,就够他应国官府喝一壶的了…真是想不通,难道应国官府里的这些官都是傻子吗?”
“哈哈…”
思灵听完醒言的话后,竟直接坐在马上笑了出来。笑声中不乏欣慰,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师姐!你别不当回事!”
从刚才开始,醒言的思绪全都在两国交战的这种大战略上。此时看到师姐发笑,还以为思灵是在嘲讽自己。
“没有…”
思灵看到后方士兵们传来好奇的目光,迅速的又把倾斜的身子给坐正了。随后才开口说道:“我现在才算是明白为什么师傅特别疼爱你了…师弟,以你如此小的年纪,就能有这么长远的目光,这绝对不是在书堂里多读几本书就能学的来的。”
思灵的目光此时严肃的看着醒言。认真的对他说道:“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师弟,或许你真的是一位奇才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