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督帅,石关的地形其实比看起来要更加险要的多,当时明明山顶上只有百十来人守关,但我军经过接连几次冲杀,却始终拿山顶上的守军毫无办法…”
军帐里,这位名叫贺同的把总。一边仔细的向众人介绍着石关的地形,一边诉说着夫姚遇害那天,事件发生的始末:
“当时卑职正在山顶上率军与敌人厮杀,却没成想,突然从一旁的小道里出现了一股假扮成我军士卒的敌军…”
贺同此时心中也是悲痛万分,手中捧着夫姚那把断成两截的宝剑。语气哽咽的对众人说道:“当时姚帅破敌心切,一听说这些人是从山顶后方,顺小路逃回来的,便坚持要与他们当面商议…小的们当时也劝过,可是…唉…”
夫信此时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目光略微有些呆滞。从刚才开始,双眼一直紧盯着那把断成两截的宝剑,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会儿看到贺同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催促道:“接着说…”
“冒充我军的人里边有一名叫吴醒言的少年,就是他假借献图,好趁机靠近姚帅…”贺同的话没敢往下说,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吴…吴醒言…”
夫信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是想要把这个名字永远的记在心里。
“你个废物!”
大帐里,一位站在旁边的将军此时走上前来,恶狠狠的朝贺同踹了一脚,把跪在地上的他踹了个四脚朝天。随即猛地拔出腰中的长剑,愤怒地指着他说道:“为将者,你非但没有保护好主帅,而且在他老人家遇害后,你不仅没能继续完成之前下达的攻山军令,更不想着替他报仇…你就这么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我留你何用!”说罢,便挥剑朝他斩去。
“且慢!”
在这紧张关头,宏辛越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一个健步便挡在了贺同身前。导致这名挥剑的将军差点没收住手,长剑紧贴着他的头顶便斩了过去,瞬间把他项上的道冠给斩成了两半。
再见到他没事后,将军这才心有余悸地对他怒喊道:“你找死啊!”
宏辛越的这一举动,把帐篷里包括夫信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家纷纷都向他投来了奇怪的目光,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而宏辛越却不管不顾,披头散发的便向身后的贺同问道:“这位将军,这两天你们是如何躲过应军大部队的?你们之前藏身在哪?”
贺同的身份只是一名把总,离将军的称号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被道士这么一问,他竟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在迟疑了一下后,才赶忙解释道:“是老程…不对,是程守长程将军,是他通过地图发现了附近的一处山涧,我们一直在那儿呆着…对了,是他下达的最后命令,是他命令我们撤军的。”说着,便赶紧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粗布,对众人展开,上面赫然写着程守长作为临时指挥官下达的那道临终指令。
宏辛越听闻,立刻跑到沙盘上去寻找那处山涧的位置,他一边在沙盘上指指点点的寻找,一边接着对贺同问道:“那处山涧里可有水源?”
“有…”
贺同赶忙说道:“不仅有水源,而且山涧两旁的山里,丛林茂密的很…可能是那里背阴,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了…”
夫信这会儿似乎已经从悲痛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贺同手里那份所谓的命令,嘴角不由得冷笑一声。随即对他说道:“哼,你以为就凭着这道手令,你就能活吗?来人!”
随着夫信一声令下,帐篷外站岗的两名侍卫立刻冲进帐中。随后,便在夫信的示意下,把贺同拖了出去。
贺同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众人,从刚才开始,他手中一直举着那块写有命令的粗布,为的就是想向众人证明他不是临阵脱逃。但他还是错估了主帅对自己的愤怒,贺同终究还是没能躲过砍头的下场…直到被拖出帐外,他才想起来要呼救,但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的嘴巴才刚张开,便觉得后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就感到眼前一黑,从此彻底离开了人世…
“传令,将今晚回营的所有败兵全部归拢到一起,明日清晨攻山时作为先锋,首先出战!不拿下石关,一个都不准下来!”
夫信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冰冷。亲弟弟的离世,似乎把他身上仅剩下的那点人味儿都给带走了,此时的他身上只剩下无尽的杀戮。
“遵命。”
一名将军在听到命令后立刻抱拳行礼,随后便出帐去安排了。
“现在离天亮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内,全军务必做好战前准备。天一亮就出营,记住,就是用人命堆,也要把石关给老夫拿下来!”
“遵命!”
大帐里,所有的将军全都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夫老将军,您不是还准许在下说最后一句话吗?不知现在贫道能说了吗?”
军帐里,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再次传到了众人耳中。结果引来了一片侧目。
“……”
夫信没有在为难他,甚至于没有再看他。此时的他正低着头在一边写些什么,听到他发问,便头也不抬的对他说道:“你已经没机会了,用这两个时辰的时间去把你的行李收拾一下…从此以后,老夫不想再看到你…”
宏辛越这次没再央求,因为知道央求无用。索性直接了当的说道:“山涧中有水,而且两边山中丛林茂密,从位置上来看,山背后正挨着崇河河水…在下可敢断定,水一定是从山后的河中流淌过来的。”
“……”
“……”
到时的话,令将军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夫信则直截了当地问他:“这又能说明什么?”
宏辛越此时也顾不得伤口处的疼痛,大声的对众人说道:“水能过得来,人也一定能过得去!我想山中一定有河道能绕过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