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传令官念完了启昱的命令后,整座大堂里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脑袋里都嗡嗡直响,做梦都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个前两天还在自己大牢里的囚犯。此刻却骑到了所有人的脑袋上。
正如前文所介绍的那样,折冲校尉就是之前的折冲都尉改编后的官称。原先的都尉一职,是即文又掌武,与郡守齐平的存在。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在战时的都尉,他的权利还要大过郡守。与后世的节度使多少有些类似。
传令的小校,在念完命令后。喊了他半天,丑锋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启昱的两道手书,像是梦游似的,呆呆的对那名小校问道:“敢问上差,他吴醒言到底是什么来路?总督大人为何对他如此宠爱?”
这位小校似乎也是总督身边的近人,多少知道些内情。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提醒道:“丑大人,之前吴校尉不顾生死,解救我全军上下无数人的生命,对于总督大人都有着救命之恩…我劝您在见到他后,还是以礼相待的好…”
丑锋听出了对方的话外音,赶忙追问道:“吴醒…吴校尉,他要来绳城?”
“对…”
小校叹了口气,有些劳累的对众人说道:“此次我军撤退的过于匆忙,加之在芸城时的失利…唉…”校官又叹了口气,似乎不愿过多解释。
“那总督大人何时过来?”
校官这回利索的答道:“总督身系石关安危,不愿从前线下来,所以暂时不会来绳城,丑大人,总督限你在十日之内务必招募起三千士卒,您可千万要把握好时间呐!这可是大人的死命令!”
丑锋听闻很是为难,但知道自己刚升官办的头一件事如果就推脱的话,那自己也就不用在官场上混下去了。索性一咬牙,保证的说道:“请上差放心,劳烦您回去转告总督大人,我丑锋一定在十日之内把这三千人集齐!”
校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像是又想到了些什么似的说道:“这次随校尉大人一起来绳城的还有参军申大人,由他负责前线粮草兵源的调运,您今后有什么事,直接向参军大人汇报就可以了…”
正如传令的校官所说的那样,当日下午,醒言与参军等人便来到了绳城城外。
“卑职绳奉县;丑锋,率县下一杆人等拜见参军大人,见过折冲校尉。”
醒言骑在马上,看着自己眼前跪在地上的这一排官员。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当官,为什么这些当官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权力,这真的是世上最美妙,最有诱惑力的东西。
“混蛋!传令的时候怎么跟你们说的!?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先拜见我做什么?还不先快快拜见校尉大人!”
醒言身旁的参军,显然对这种小场面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知是为了尊他,还是真的与礼节不符。丑锋等人的卑躬屈膝,非但没有换来一句好话,反而遭到了参军无数的训斥怒骂。
“卑职失礼,卑职该死!”
丑锋跪在地上,猛地用膝盖连行数尺,直接来到了醒言的马前。不顾地上凌乱的石子,不停的以头杵地,一连磕了十几下。口中不停的喊道:“卑职该死,请校尉大人恕罪,卑职该死,请校尉…”他身后的众人也有样学样,此时赶紧调转方向,不停的给醒言磕头赔罪。
“这帮混账!”
参军脸色没有好转多少,直等到丑锋额头已经磕出血时,才面色稍缓的对旁边醒言说:“这帮底下人不懂规矩,他们这是在欺你年幼,故意先尊我…醒言,你可绝不能轻饶了他们,要不然他们今后只会蹬鼻子上脸,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
官场就是如此,无比现实,又无比血腥。除了君主以外,所有人都是大人,所有人也都是奴仆。
对待上官时有多卑微,多卑贱。那么在对待下属时,也就会越发的狠毒。说白了就是拼命往回找补,把自己在上司那儿失去的尊严拼命找回来。
就这么一级压一级,渐渐地,在官场上就形成了这种高压场合。一但说错了一个字,讲错了一句话,那你就等着把骨头跪断,把脑袋磕烂吧!
醒言看着这位跪在地上,不停的向自己磕头的县令。脑海里不断的闪现出,这段时间自己一路来的悲惨经历。
被郡守在公堂上不分青红皂白的抽嘴巴,身上被刺字被人骂做脏小孩,被人污蔑是偷东西的贼,被衙役们往脸上吐痰,被师爷勒索敲诈关进大牢,最后自己的义父得了病,结果郎中非但不给治,还语出讥讽…
种种不堪回首的过往,在这一瞬间,全都迸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一阵放肆而又发泄般的大笑,在众人身边传来。大家全都被这阵笑声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纷纷看向这位新任的校尉,真不知道他突然间抽了什么疯。
‘啪!’
一道凌厉的鞭声,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耳中。紧接着传来的便是县令撕心裂肺的叫喊。
“啊啊…啊…啊啊…”
丑锋双手捂着自己左耳的位置,跪在地上不停的哀嚎,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止不住的往下流淌。而在他的身旁,数尺之外,众人看见有一块血红色的东西掉在了地上,仔细观瞧才发现,那是丑锋的耳朵…
“县令大人,吴某在前线为您拼死奋战,怎么?即便如此,还依旧入不得您的法眼吗?”
醒言手里握着马鞭,身子一倾,便轻松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嘴上挂着一丝邪魅而又玩世不恭的笑容,几步便走到丑锋的跟前,语气轻松的对他说道:“请问县令大人,下官斗胆问一声,到底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您满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