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
醒言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四个字;避实击虚。
通过今早与刚刚的那一场仗,渊国在石关的实力已经大大受损。原本的三千铁甲现在只剩下两千多。一天不到的功夫,兵力折损了近三成,但凡带过兵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幸好这是由渊国从主力部队里边抽调出来的精兵,而且打的是攻城战而不是阵地战,能让他们在败退后有时间重整部队。否则换成一支普通的军队,怕是伤亡还没超过三成就已经垮了…
而且在如此巨大的伤亡面前,到现在石关也没有夺下来。接下来渊国还不知道要在这座城关面前死多少士兵。
眼看着自家的兵越打越少,而身后的应国败兵离自己越来越近。夫姚等一众将军深知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了,现在只能是把自己所有的主力战兵通通调上去,让他们轮番攻城,不计一切代价,说什么也要把石关拿下来。
醒言就是瞅准了渊国这边一定会不计代价的,尽全力攻城。所以想趁着渊国主力攻打城关的这个时机,派一小队人沿着这条小路偷袭渊国后方,擒贼先擒王,一刀砍了敌军老帅,夺下对面的大纛旗,这么一来渊国军队必定会群龙无首一片大乱,到时石关危机自然也就解除了。
醒言这个计划听起来是不错。对,除了不现实之外,其他都挺不错的…
敌军不是傻子,但凡你能想得到,敌军必然也能想得到。先不说沿着小路偷袭,会不会在这过程当中被敌军斥候发现。就算真的侥幸摸到了敌军阵营跟前,那又如何?真把主帅身边的近卫营当摆设了?
自古但凡能在主帅身边当亲兵的,除了得是和主帅同乡沾亲外,能力也必须要出众,个个都是膀大腰圆,力压数人。否则不可能选的上。而且亲兵营自古以来还有一条铁律,在战场上,主帅一死,所有亲兵将无一人幸免,全部按失职罪论处,必须全都得跟着陪葬。
所以你想要主帅的脑袋,就相当于要所有亲兵们的脑袋。一旦开打,这些亲兵们必下死力,这样一来想成功的难度可想而知。
“醒言老弟,就算你真的成功又如何?这条小道如此崎岖难行,你就没想过如何回来?”和老大一边劝着醒言,一边又指了指自家军队,说道:“像这种十死无生的买卖,哥哥我实在没处给你找人手去,没人会愿意跟你走的。”
“何大哥,您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人手方面不用您费心,我自有办法,至于能不能成功…”
醒言略微沉吟了一下,看了何云一眼,随即说道:“我需要何大哥你这边的配合,等我带人下山后,您这边必须要与敌人彻底缠斗在一起,必须死死顶住,让敌军撤不下来,顶到对面没招了,把近卫营调上去,我这边才有机会。”
何老大听他这么说,也显得有些犹豫。便有些不解的问道:“就算你能筹集的到人手,你就没考虑过成功以后怎么回来?要知道你如果真把对方主帅杀了,渊国那边的士卒非把你剁成肉泥不可。”
醒言听他这么说,便笑着往前一指,冲着对面的山头说道:“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事成之后,我立刻带人冲上那座山头,那里的地势跟这边差不多,相信应该能守得住。”
何云顺着醒言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对面的确有一个与石关类似的峡口。的确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唉…”
何云叹了口气,拍了拍醒言的肩膀,神情复杂的对他说道:“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干了,我是劝不了你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哥哥讲,能满足的我一定做。”
与何老大所表现出的沉闷不同,醒言此时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就好像是要去做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似的,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压力,胸有成竹的对他说道:“是有些要求,不过您放心,这些您都能做得到。”
此时在石关城后,从县城里赶来的援军终于到了,人数大约在百人左右,都是之前县城里的常备县兵。
虽然只有百人,但这也是丑锋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剩下的那些兵全都在指挥老百姓准备守城物资,毕竟一个只有几万人的普通小县城,总共就这么点兵,能派的都派过来了。
这帮兵大爷是一路跑着过来的,此时早已累得东倒西歪,满身的大汗。见到石关还在自己人手上,并且暂时没仗打,便一个个累的倒头就睡。现场上还站着的只剩下之前活下来的那帮囚犯,依旧在无精打采的搬运着石头。
“停一下,兄弟们,把手头的活都放下吧!都过来,我有话要说。”
醒言站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身边放着一个大包袱,此时的他正大声冲着囚犯们喊道:“兄弟们,你们都过来,我这有好东西。”
现场的囚犯大概还剩下四五十人左右,全都无精打采的。看着同为囚犯的醒言此时站在岩石上又蹦又跳,看到官兵们并没有制止的意思,便有些好奇的向他走了过来。
“兄弟们,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囚犯,咱们都是自己人,不信你们看。”醒言说着,便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把身上刺字的地方展露出来,以此来表明身份。
“大家都是囚犯,我有好东西也不能自己独享…”醒言一边说着话,一边解开了自己身旁的那个大包袱,只见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都是馍,足有半人高。
“咕嘟…”
“咕咕…”
在看到馍的那一刻,人群里传出了无数咽口水的声音和肚子咕咕的叫声。囚犯们看着眼前的食物,眼里都快冒出绿光来了。
醒言拿起一块馍,在众人眼前晃了晃。然后美美的咬了一口,边吃边吧唧着嘴;“恩…这块有点干了…不好吃。”
醒言一脸嫌弃的把馍随手扔到了地上,随即又从包袱里拿出来了一块,又咬了一口;“额…有点硬…”
说罢,又一甩手,馍再次被他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