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了照顾田地里的庄稼,农耕时代的人们一般都是早睡早起。加之在那个时代油灯香烛之类的照明用品并不便宜,所以一般农户在天黑后如果没别的什么事的话,基本上都早早的就睡了。
可即便如此,“吴氏父子”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们“父子”二人在赶到村子时虽说时间已然不早了,但天色也不过是刚擦黑而已,放眼望去依旧还能看到天边的一丝红晕。而眼前这个村子虽然规模并不是很大,但少说也有几十户人家,全村加起来至少也得数百人。而就这么一个数百人的村庄里,此时竟看不到一户人家点灯…
从小生活在城里的吴家因为几乎从来没在农村里呆过,此时看到村子里漆黑一片,四周围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从小在农村里长大的吴岩见村子里如此安静,一种不安的感觉,逐渐的在心里发酵。
“老家伙,你怎么啦?”吴家察觉到身旁的吴岩自打进村后便一直不说话,便好奇的问道。
“不对劲…”吴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
“你什么意思?哪里不对劲了?”吴家似乎是被吴岩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给感染到了,说话时也变得小声起来。
“你没发觉村里有些太静了吗?”吴岩此时已经不打算继续往村里走了,站在原地向一旁的吴家问道。
“……额…村里不都这样吗?毕竟明天还有农活,所以晚上大家都早点睡…”其实这是吴家第一次到村里来,虽然也觉得四周围静的离奇,但已经连续走了好几天山路的他,此时双脚早已布满了血泡,现在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好好的休息一下。所以即便内心里也觉得奇怪,但已经饿昏头的他还是赶紧招呼着吴岩往村里走。
由于实在拧不过吴家的执拗,吴岩只好跟着他一同往村子深处走去。但随着不断往村里走,吴家的心里竟也开始不断紧张起来。一开始的时候,吴家还能用‘早睡早起’的借口来敷衍,但随着不断的深入,此时村里已经不能用寂静来形容了,四周围安静的就好像压根没有活人一样,死气沉沉的。这种紧张的氛围直到二人在来到村子中部的一处门阁时到达了顶点,一时间两人竟全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正所谓;‘村村都有阁,无阁不成村。’眼前这座村子虽小,却也依然拥有门阁(形状与作用类似于城门)。门阁也分很多种,有十字阁,丁字阁,胡同阁等多种多样,不一而足。自古以来因为兵祸匪患频繁,村与村之间为了自保,通常会在村内修建各种各样的门阁来起到防卫作用。
而吴家等人面前在这座门阁,此时却是门户洞开,四周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门阁形同摆设,根本就起不到任何防卫作用。
“看来可以确定这个村子里没人了…”沉寂了一会儿之后,吴岩缓缓说道:“刚一进村的时候,我就感到奇怪,村里的农户或许早早的就休息了,但偌大个村子里,竟然连声狗叫都没有,实在邪门的很…搞不好这个村子里现在只有咱们两个活人了……”
吴家被他的话吓得浑身一颤,肩膀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看着眼前黑漆漆的门阁,语气里不自觉的带着一丝颤抖缓缓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村子里的人都到哪去了?”
吴岩缓缓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了门阁附近的一处农户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同时向里喊道:“家里有人吗?”
如料想的那样,回答吴岩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而吴岩并不死心,转而向周遭的几户农家挨个询问了个遍,一时间四周充满了敲门声与吴岩那毫无感情的问候。吴家此时站在那静静的看着吴岩到处敲门走访,忽然内心里出现了一种可笑的想法;‘如果这时房屋里突然有人回答,怕是能把两人当场吓死…’
在吴岩忙活了好一会儿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好在临近中秋,此时的月亮又大又圆,照的地面清晰可见。这为没有带引火工具的两人带来了不少方便。在月光的照明下,这会二人已经来到了村子的正中央,这里的建筑与周遭的房屋明显不同,高墙深院,青砖绿瓦。虽然在规格与品相上比起吴家所居住的吴府差远了,但也应该是本地村长或是村里族长所居住的地方。
此时两人就站在大院门口,傻傻的望着挂在门口匾额两边的灯笼。这恐怕是全村里唯一有光亮的地方了,只见两盏灯笼此时正散发着妖异的红光,静静的向来访者照亮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贝府’
“儿子,上面写的什么?”不知站了多久,吴岩首先打破沉默,指着门口那块匾向吴家问道。
“……”
“儿子,你说咱们要不要敲门进去?”吴岩见吴家不说话,便又问道。
“……”
“儿子…”
“老家伙,谁是你儿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叫吴家,你再喊我儿子,小心我跟你急!”听到吴岩喊自己儿子,而且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没完,吴家此时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不禁厉声强调着说道。
“好好好…今天我暂时不喊了。”吴岩见吴家动了真怒,不由得妥协说道:“那个…儿…不对,吴家…你说咱们要不要进去?”
吴家见这个‘老东西’终于肯叫自己的名字了,愤怒的脸色才逐渐有些放缓,在听到吴岩向自己询问意见时,不由得再沉吟了一下后,缓缓说道:“试试看吧,虽然不见得能进去…”
吴家之所以这么没把握,主要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事情。当年自己还是吴府小少爷的时候,有一次见自家门口来了一帮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难民,看到自己家深宅大院的,便想要讨口吃的。但结果却是被自己家的管家命令府里的仆人把他们给乱棍打了出去,其中一名抱着孩子的妇女,因为想要给自己孩子一口吃的而赖在门口不走,最后竟是连腿都被打断了…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恶人自有恶人磨。当年虽不是他吴家作的孽,但报应还是沦落到了他吴家身上。想到这里,吴家便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从而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这世上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古人诚不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