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拥有理性,这是人与动物之间最大的区别。但人不会永远保持理性,有些时候甚至会为了一件小事,可以去杀人。但同样也会为一句话,一件事,为他人豁出性命。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些达官贵人会在私低下偷偷圈养死士的原因。在有恩必报,士为知己者死的这个时代,甚至有些极端的人仅仅只是为了报答恩人的一饭一宿之情,就宁可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替对方解决掉仇人。
当然,话题扯远了。吴家此时的情况只能说与上面有些相似,吴家可以跟他一起去闯一闯,但却也没到一心一意追随吴岩的地步。至于吴家为什么会萌生出这种想法,也不仅仅只是一个‘笑’那么简单…
近段时间在重临县发生的一系列种种事情令吴家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这种伤害绝不仅仅只是体现在肉体上那么简单,年纪轻轻的他因为过早的接触到了成人间的黑暗,使得他年幼的心灵遭到了巨大打击。在重重打击之下,吴家把自己的内心彻底的锁了起来。而吴岩的那副纯真与坦诚,就像一束阳光一样,直接照在了吴家的心里。
像吴岩这种大大咧咧,性格直爽的人在一起相处就是这样,他就像是一个太阳一样,跟他在一起会令人感觉到非常的舒适,心里暖洋洋的,这也使得吴家总会在下意识里不自觉的想要多了解一下他。
所以在吴岩给他松绑的时候,吴家破天荒的放弃了逃跑的想法,为了说服自己,甚至在内心里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现在身体伤成这样,跑不了几步就会被他给抓回来。不如先虚以委蛇假装顺服,等把伤养好了之后再做打算…’
不管怎么说,有了想要了解对方这种念头,毕竟是一个好的开始。但彼此了解的过程,好像一开始就不怎么顺利。至于原因也非常简单,吴岩在一个‘真’道士面前去商量如何假扮道士来招摇撞骗,这本身就很滑稽…
“老家伙,我劝你趁早打消了冒充道士的想法,否则有你好果子吃!”吴家虽然打定主意先把自己的伤养好,但在对待吴岩时的态度却依旧很恶劣。
“臭小子,你把嘴巴放干净点,我是你爹!”见自己这个“新儿子”敢称自己是老家伙,吴岩感到非常不满,严厉的纠正道。
“你…你也配!”即便有着良好的家教,吴家此时也气的差点吐出脏字来,好在最后及时忍住了。
“我怎么不配?昨天在你昏倒了之后,我听到那帮衙役在远处喊你的名字,你根本不叫相鼠,你叫吴家,对不对?”吴岩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洋洋得意的说道:“这样最好,你姓吴,我也姓吴,你我之间的缘分说明很深,而且我又比你大那么多,当你爹再合适不过了。”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这是一句骂人的话,当时吴家见对方竟恬不知耻的喊自己为儿子,便用“相鼠”这个词来形容他不知廉耻,没有礼教。只是吴岩没读过书,不知道这句话的由来。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对方的名字,所以才闹了笑话。
听到对方这么说,吴家简直要被气笑了,刚要开口耻笑它没读过书时,脑子里突然灵机一动,转而坏笑着改口说道:“当时我不过为了搪塞你,随口瞎编了一个名字,是我错了。”,说完不等吴岩开口,吴家则继续说道:“对了,你既然打算收我为义子,那我总得知道你的字是什么吧?”
吴岩听完明显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什么义子不义子的?儿子就是儿子…还有你说的字是什么东西?”
吴家此时笑得更坏了;“就是除了名字之外,再取一个字,作为平时的称呼…”
吴岩听完脸上的汗都下来了,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利索,你让他取个字,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支支吾吾的愣在那儿,半天都没有搭话。
吴家见他捉急,便走到她面前说道:“要不要我帮你?”
吴岩当即如蒙大赦,立刻点头说到道:“好,好儿子!还是你孝顺,你帮我取一个吧!”
吴岩包括自己在内家里往上倒八辈都没有一个识字的。若不是吴岩小的时候碰上那名道士的话,没准到现在还叫吴大。在诸侯列国时代拥有名字的都不是普通人,但寻常百姓家也不至于没名字,只是那些平日里连字都不认识的普通的农户,他们在关于名字这个问题上,似乎有着独特的理解。像类似“吴大”之类的名字,用老百姓自己的话说;那不叫名儿,那叫‘应儿’。别人喊你一声,你应一声的‘应儿’。
自古以来,名;是父母取的,字;则是一般情况下在成年后有由长辈取的,号;则可以自己取。这里吴家显然是在借此报复吴岩;‘你敢喊我儿子,那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咱们各不相欠…’
“那好,你觉得…唔…”就在吴家准备说出他的字时,吴岩突然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还没等他说完便一把捂住了吴家的嘴巴,同时与吴家一起猛地趴到了地上。
“…唔…唔唔…”吴家被捂住嘴说不出话来,刚想挣扎便听吴岩用极低的声音制止道:“别吵,有兵过来了!”
吴家一听没敢再动,只是眼角不住的往一旁的道路瞄去。果不其然,在细看之下,只见远方道路的拐角处缓缓走来了一队士兵,而方向正是自己这边。只是距离隔得远,所以暂时还看不清有多少人。看到这一情景,吴家不得不佩服吴岩的警觉,即使隔的这么远他也能提前警觉到,不愧是丛林老手。
吴岩此时顾不得多想,趁着与士兵还有段距离,赶紧拉着吴家猫腰从草丛的一旁飞速跑开,直到远离道路两三里的距离时,才敢在一处隐蔽的小土丘上趴下喘口气。一口气跑出这么远,直接把身上还有伤的吴家累得趴在地上大喘粗气,不明白事情严重性的吴家一边喘,还一边在心里大骂吴岩胆小;‘只是路上过一队兵而已,用得着跑那么远吗?’,但随着军队越来越近,在远处遥望的吴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吴岩会这么谨慎了。
部队行军是非常严谨的,无论规模多大,依然会分出前队,中队,后队。而吴家他们刚刚看到的士兵却不属于这三队里的任何一队,他们是哨兵。
部队行军,临行前必须要派出哨兵提前勘探。并且前往探路的还不止一股哨兵,前面道路如何,是否能允许大部队通行。道路周围是否有人或者是否有其他军队,前方路况是否容易遭遇埋伏等等,这一切都是哨兵的工作,并且每勘探一地之后,哨兵都会立马记录下来,并且在把前方情报整合好后,哨兵队伍里会定时有人飞马回奔至后方大部队,报告给部队里的将军请求决断,将军在接到前方情报后,就可以随时对大部队不断做出调整。整体一套流程下来可以说快捷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吴家趴在远处的小山丘上,直接都给看傻了。就在刚刚,这支部队里的哨兵发现了吴家他们一开始呆过的草丛,在看到现场草丛歪倒的痕迹和一旁折断的树枝等这些细节后,这帮经验老道的哨兵立马就判断出,刚才有两个人呆在这里,并且刚走不远…
“被发现了!快跑!”吴岩暗骂一声,赶紧招呼着吴家扭头就跑。
“他们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咱们又不是军队里的斥候,跟他们说清楚不就没事了?”吴家傻乎乎的问道。
“别傻了,他们不会听的。”吴岩已经把吴家背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说道:“一般情况下,在这种山野里的部队行军都是机密,为了防止不被泄密,在抓到普通百姓后基本上都是就地斩杀。”
吴家有些不敢相信,并且还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是崇国人,八年前,崇国灭亡的时候,我们村里来了不少逃兵,我都是听他们说的。”吴岩一边说一边背着吴家疯狂逃跑,话题似乎是勾起了吴岩对八年前灭国时的悲痛,说话时语调里都带着哭腔;“又要打仗了,又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