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大人,您跟诸位同僚都误会在下了…”
米恒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在强装镇定的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语气略微有些颤抖的对着所有人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你知道吴大人现在正在干什么吗?”全王毫不留情的打断了米恒那苍白无力的辩解,只见他缓缓的将自己的茶杯放下。转而紧紧的盯着对方,随即询问道。
“应该是在跟近长中那一帮人在一块儿喝酒…”米恒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喝了多久?几天了?”
“记不清了…大概有一阵子了。”
“那我问你,吴大人难道他真的很闲吗?”
“……”
米恒这次不说话了,因为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在他那双嫉妒的眼中,仅仅只看到了吴醒言天天在跟那帮‘土匪’在一起推杯换盏,喝的烂醉如泥。至于其他的,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吴大人的堂姐,吴芸婉小姐伤的那么重,他去看过没有?而且战后伤兵的数量城里都快要装不下了,尤其是那些的百姓,前几天那场大战过后,城里的房屋民舍被冲毁无数,许多百姓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觉得咱们这位小侯爷,他的心难道就真这么大?他还有心情在那里喝酒!?”
“这个…”
面对着全郡丞连番的提问,米恒这次彻底答不上来了。不只是答不上来,在听完对方的这些话后。他的内心里也逐渐有了怀疑,隐隐觉得那名少年好像是有别的目的…
“米恒啊…你既然已经当上了统领,那你的眼光就应该放的远一些,否则你这个位子非但做不长,而且最终可能连身子也得留在这个位子上,最终只剩下个脑袋滚到角落里…”
全郡丞此时一脸疲惫的站起身来,绕过县衙的公案来到米恒的面前站定。随即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吴大人他的确是一个外来人,他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那必须得依靠我们这些本地的老人才行…”说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在场的所有官员。
“但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手下们,心过于齐了…”全郡丞此时缓缓的将自己的双手背后,然后轻仰着头,说出了一些本不该说出来的话。
“毕竟党争,派系之争,自打有官场的那天起就从没有停止过,过去如此,现在与将来亦是如此…”
全郡丞说到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他看着眼前这名如同孩童一般,无知的米恒继续说道:“近长中那帮人对咱们是威胁,对文水城以及君侯同样如此,因为他们全都是从底层上来的泥腿子,而且数量还这么多,兵力一度堪比现在的官军…面对这样的数量,你难道不觉得害怕吗?”
“……”
米恒好像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于是在思索了片刻后,缓缓对他说道:“全郡丞的意思是说…吴醒言想借着这次收编乱军的机会,来打压我们这一派的老人?”
“不全是…”全王见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吴大人他现在首要做的,是先熟悉和稳住这帮泥腿子,在对他们进行分化和甄别之后,这才能慢慢的在时机成熟的时候,适当分一部分权利给他们…”
全王为了能让米恒快点熟悉这里面的关系与因素,为了能让在场的人能够齐心。该说的与不该说的,他索性一股脑全给说了出来。
“可是今天,那小子不是说要把城防交给近长中那些人吗!?”米恒感觉自己又糊涂了,毕竟全王现在说的,与少年此刻正在做的简直完全不一样。
“不准无理,要称吴大人!!”
全郡丞先是十分严厉的呵斥了对方一句,随后他这才无奈的继续解释道:“那都是他做给近长中那帮泥腿子看的!当然…这也是为了顺带敲打一下我们,吴大人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知道,咱们这些人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米恒这回彻底无话可说了。
“我实话不妨告诉你,你现在的这个位置对我们而言十分的重要,绝不容许有丝毫的闪失!”
全王见对方已经被自己给训的差不多了,于是他话锋一转。转而又用十分亲切的语气向对方说道:“你这边出了任何问题,我们这些人都会鼎力支持你!但你自己也得争气,千万不要被那些泥腿子们给比下去了。”
全郡丞此时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只见他的嗓音开始变得阴森,对着米恒,同样也是对所有的官员说道:
“之前在滁城,吴大人收编的那些兵在那场大战之后基本损失殆尽,他现在手下已经没有什么直属的兵力了,因此只能靠你跟近长中那帮人来替他打仗,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两边人彼此不和来互相制衡对方,他最怕的就是我们跟近长中那帮人站在一起,那样他就彻底没权了,你明白了吗!?”
“……”
恐惧,震惊,一种由内至外的寒意此时充斥着米恒全身。一介武夫的他此刻终于明白了官场上的真理。
眼前这种没有刀枪剑影的战争,竟然比在战场上给他的恐惧还要大。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只见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随即对着全王认真的点了点头…
…………
“我的天…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全郡丞等人密谋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妊国。凡全,吕卫兴等人也终于爬到了重临山,山顶的一侧。
看着位于山谷斜方的山涧处那片洼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吴承嗣,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从高处向下看去,原本被密密麻麻树林遮挡住的军营此刻一览无遗。只见在白雪密集的覆盖下,颜色相同的白色帐篷,一座又一座的竖立在这片山涧之中,几乎与大地融为一处。
营中袅袅的炊烟就仿佛是山顶处的雪雾一样,不禁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一个又一个的‘白点’或站或走的在行营里忙活着。细看之下,众人才明白。原来是一些士兵披着白色的斗篷,只见他们有些站立在帐篷的出口处,有些三三两两的列成一排,随着官长的号令,不停的在行营周围巡逻。
整个军营都给人一种极为隐蔽的感觉,谁也不知道在这片白雪山上到底隐藏着多少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