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阳是彻底傻眼了,怎么连慕容摧城都败了?难道这老家伙年纪太大,武功衰退那么快?再回头看看慕容观海,已经被吴杰超打得步步后退,但身子却还是牢牢地挡在出口处,护着阁楼看台唯一一条通往山庄的路。
“给我好好守着!”周南阳吩咐着手下,然后随便拉过来两个镖师,“你和你过来,护着我走!”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吴杰超看到关飞虎跳上楼来,便把最后一把椅子直接砸在地上,叉着腰,喘了好久,终于是缓过神,吃力地直了起来,拍了拍关飞虎的肩膀,“你打我追?”
“要追快去追!”慕容观海见父亲已经弃刀,自己也没有战意,真的再打下去真的要拿命去拼,为了一个外人,不值得,便把刀插回鞘中。吴杰超还在喘着粗气,慢吞吞从慕容观海面前走过,扔下一句话,“这般助纣为虐值得吗?”
“这天下不都是这样,和有价值的人谋事,把没有价值的人一脚踢开。”慕容观海想找一把凳子坐下,发现早已被自己悉数削断,也就只能靠在栏杆上,“这些年飞龙镖局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其实我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说罢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慕容轩。
“江湖虚名啊,威风的时候个个叫你一声大侠,真的到了危机关口,人人都作壁上观。”慕容观海回头看了一眼台下畏畏缩缩的所谓绿林好汉们叹了一口气。
“江湖也就这样,”吴杰超装作和慕容观海很熟的样子也拍了下他的肩膀,“所以小爷我居无定所,乐得自在,不过有幸倒是结交了两个真朋友。”
“周南阳作恶多端我早就知道,不过他究竟是惹到了你什么?”
“既然你都知道作恶多端,那有人想要他的命不是很正常,”吴杰超言语一顿,“我可不想再提一遍那糟心事。我要去追了,你确定不拦我了?”
“老爷子都输了,打什么打。况且周南阳都跑远了,我演给谁看去,说出去好歹我也尽力了。”慕容摧城笑得很大声。
这个时候,后面跌跌撞撞地倒是走出一个人,正是慕容轩,抖索着双腿,双手颤抖着拿着自己的佩刀,说话紧张地都断了句,“我...慕容家...还没倒下!还有我...在!来...受死!”
“哟吼,你就是那个比武招亲的小少爷呀,可惜小爷对你没兴趣。”吴杰超比了一个猥琐的龙抓手,“不好意思,小爷我还是喜欢大姑娘。”
“你先去,我来吧。”关飞虎看到慕容观山还躲在后面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吴杰超没有多问,直接越过慕容轩绕过看台,看到慕容观山手指了一个方向,便撒腿跑去了,心想,这老爷子一家还挺有趣。
“你确定打得过我?”关飞虎也不紧不慢,步步逼近,慕容观海刚想出声,却被刚刚跳上来的慕容摧城按了下肩膀,摇了摇头,“轩儿也是时候长大了。”
“此乃逍遥山庄存亡之秋也!”慕容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热血上头,刚在后台想跟着周南阳一起开溜,却被慕容观山一把抓住,挣扎着想跑开,却被慕容观山一顿言语说得热血激昂。
“就你个怂样,仗着家大业大,就糟蹋民女,荒淫无度?现在家要倒了!我看你以后靠什么作威作福!”
“欺软怕硬,你活该一辈子躲在你爷爷的身后,你只个慕容家的孙子,去了你的姓氏,你屁都不是!”
“学了十几载的刀,此时不挥更待何时?”
“呀!”慕容轩带着哭腔大喊着,一刀就往关飞虎身上砍去,关飞虎直接一胳膊抡开,刀直接被震飞老远。慕容轩也不管什么招式架势,直接就往关飞虎身上扑去,乱挥拳头毫无章法,关飞虎连功都没运,任凭这软绵绵的拳头砸在身上,然后一掌推去,慕容轩直接被拍倒在地。慕容轩大喊了一声,复又爬起来,又冲了过去,又被关飞虎一拳撂倒。
慕容轩已经根本不去数自己被放倒了几次,反正就是下意识地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冲过去,他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是平时为人懦弱的父亲那几句话已经深深烙在自己心口。
“轩儿,你这拳是为了谁而挥。”慕容摧城此时却站出来,对着关飞虎轻轻一点头,“逍遥山庄是时候改变了。”关飞虎听懂了慕容摧城言下之意,看着慕容轩满脸眼泪鼻涕地冲了过来,卸去大半的力对着慕容轩后脖颈一个手刀劈下,慕容轩哀嚎了一声后,倒地不起。
“谢了,少侠去罢。”慕容摧城抱起昏迷的慕容轩。看着台下随风舞动的逍遥山庄大旗默默无声。
吴杰超追了半天,一路打翻了几个留下殿后的镖师,都没看到周南阳,难道这厮脚程那么快都跑出山庄了?便开始往出口赶去,老远就看到柳絮云拿着一根破腰带五花大绑了一个穿着镖师行头的男人,走近一看赫然发现此人就是周南阳。
“哟,还知道金蝉脱壳,不愧是赛诸葛。”既然周南阳已被生擒,吴杰超也就慢下脚步,体内一阵翻江倒海,毕竟刚才一顿乱战,自己也受伤几许,倘若那慕容观海及各门派侠客以真功夫相逼,指不定自己就交代在那里了。
“你们是谁?抓我作甚。”被柳絮云打肿脸的周南阳被捆在一棵树上,看到这个胖子皮笑肉不笑地走来,不由疼地倒吸一口冷气,嘴里还在不停骂道,“你们可知我是谁?当心陆爷来找你们算账!”
“怕死我了。”吴杰超上去就是一脚,柳絮云问道飞虎在哪里,吴杰超指了指身后,“估计马上到了,在台上不知道磨蹭些什么。你这绑他的腰带哪里搞来的,哦是飞虎他爹的。”
关一川在一边扯着裤子苦笑。
周南阳还在一边咒骂着,见三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便开始哭着哀求。
“吵死了!说得没停。”吴杰超上去就对着周南阳后脑勺来了一下,直接拍晕,顿时清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絮云一边看着通往山庄的路,一边问着吴杰超,吴杰超说一会找个地方细说,便自顾自坐下开始运功调理。柳絮云也不催,在吴杰超后面也坐下,帮着胖子疗伤起来。
一炷香不到,吴杰超睁开眼,擦了擦嘴角的淤血,“小妮子疗伤有一套,舒服多了!”然后就看到一个少年往这里飞奔。
“飞虎!”柳絮云挥着手,吴杰超倒是把周南阳解绑,把腰带扔还给了关一川,然后把周南阳的腰带抽出来,又绑了个结结实实。接过关飞虎扔过来的一个水囊,打开一口喝干,“此地不宜久留。”
“怎么走。”关飞虎拿回水囊,发现一滴不剩,有些无语。
“搞辆马车,边走边说。”吴杰超看了一眼方向,拍拍屁股,背起周南阳就走往山路去了。
关一川将关飞虎全身扫了一遍又一遍,惊奇地发现关飞虎全身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你打赢那个老家伙了?”
“算是吧?”关飞虎不予置否,但是总感觉慕容摧城没有用全力,倒是有点喂招的意思,关飞虎若有所思地往逍遥山庄后方的山崖处看了一眼,自己出来的洞口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二师伯她现在正在干嘛,当下也不去想那么多,扶着关一川,跟在吴杰超身后走去。
下了山坡,关一川和柳絮云去驿站借了一辆马车,在回头去接躲在树林里的关飞虎一行人。问起吴杰超下一处去哪里,吴杰超啃着刚让柳絮云捎来的烧饼,满嘴含糊不清,“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呗,反正现在不赶紧,随便搭一程,到地方我再去忙我的。”于是关一川驾车回头,准备穿过黄山往徐州去。关飞虎和柳絮云在车厢里,看着吴杰超啃烧饼。
“别急嘛!就说就说!”吴杰超一把把剩下的烧饼全部塞入口中,随便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二郎腿一翘,开始了他的单口相声。
吴杰超也记不得具体是几年前,有一次晃到青州的时候,路见不平帮着一户农家打退了几个地痞无赖,老人家最后却抱着吴杰超的大腿哭着拦着,要放走这些人。胖子就纳闷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老人家怕被报复,得过且过也就算了,正巧自家孩子考取了功名,不日就要走马上任当地小县城当一个个小小的典史,或许之后家境可能有转机。吴杰超也在离开农家的时候偶尔见到了他们的儿子,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典史也十分感激吴杰超出手相助,也立志扫除本县的恶势力,以免再有类似的欺凌事件发生。
前段时间,吴杰超又一次路经青州,想再去农家看一眼,却早已物是人非,听村里人说,有一行人半年前来到青州,县官是热烈欢迎,为首那人便是赛诸葛周南阳,县官当时还准备了县城里最炙手可热的花魁准备接待周南阳,毕竟飞龙镖局江湖上赫赫有名,背后还有朝廷撑腰,当然不敢怠慢。没想到周南阳有龙阳之癖,反而指着一边的典史说让他来陪我,典史当场勃然大怒,不过一介书生怎么打得过一群彪形大汉,当然被揍得鼻青脸肿送到了周南阳的房里。第二日,典史便强撑起身子,自缢在朝堂之上。两个老人家当然想查个水落石出,因为年老体衰,每天都要步行三个时辰才能走到县城衙门,天天在门口击鼓鸣冤。周南阳被吵得不厌其烦,想打发些银两息事宁人,没想到两口子硬是要一个真相。说来也巧,事发当晚,还真有个梁上君子目睹了那一切,原来想把这事吞到肚子里,但看到两个老人家相互搀扶,每天跪着求官老爷升堂,便于心不忍,在一个黄昏,叫住了蹒跚正要回家的老两口,说出了那晚的真相。老两口直接哭晕在地,当即就回到了衙门,在门口吵了个沸沸扬扬。县官为了平息众怒,只得匆忙升堂,以天色已晚为借口,明日再严查此事后,安排两位老人回家。没想到当然周南阳就派人去了农家,杀害了老两口,并放了一把火付之一炬,也追查到了那个走漏风声的梁上君子,直接乱刀剁死在小巷里。百姓们都敢怒不敢言,为了自保便一语不发。此事便被渐渐淡忘,吴杰超有问为什么不去找青州春秋堂,村里人都说春秋堂虽然在青州,但两地相隔还是有十日距离,这边只是个又偏又小的县城,周南阳也就只是路过,为了找些乐子才停留了数日,一行人早就在纵火第二日溜得精光。
吴杰超当然忍不下这口气,何况那老两口当时还为了感谢自己,还将家里为数不多的玉米省给自己吃。吴杰超在村口默默站了半天后,冲进县城撞进衙门直接打了县官一顿,便四处打探周南阳的下落,偶尔在一次吃茶时,听到隔壁桌有人谈论到逍遥山庄比武招亲一事,得知周南阳这厮也会前来,便兴冲冲地往此处来了。
关飞虎也开始疑惑,在老爹的口中,之前的飞龙镖局可是一群铁血铮铮的汉子,怎么这一年重开,明面上大家宣扬如何威风凛凛,快意恩仇,怎么暗处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不光是偏远的青州县城还是繁华的靖州城内,都有一丝挥不去的黑暗。
“所以你们到了徐州,我自己去搞辆马车,把这厮带到青州,给两位冤死的老人家和他们孩子祭天。”吴杰超扇了下周南阳的脸,“别装晕了,小爷我早知道你醒了!”“少侠别打我!”周南阳完全没有来时羽扇纶巾那般潇洒了,反而一脸谄媚恐惧,躲在车厢角落里直打抖。
“醒了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关飞虎掀开帘子,和关一川说了几句,关一川便把马车往路边一停,在关飞虎搀扶下,弯腰进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