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珠下山了。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便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连着两日,她都未出门,一日两膳都是苏青端上楼给她吃的,可也没吃几口。
苏青跟苏叶急的不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日,一个身姿颀长,容貌相当出色的少年走进了客栈。
他的出现引起了客栈里不少人的注目。
苏青看到人时,眼里一亮,立刻迎了上去,“李公子。”
少年淡淡颔首,往楼上看了一眼,苏青了然,赶忙将人领了上去。
江念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昏沉沉的,疼的不行,可又不想起来。
开门的声音响起,江念珠知道应该是苏青进门了,她虽然闭着眼睛,可是对屋子里的一切都心里了然。
苏叶在旁边捧着脸无聊的发呆。
苏青走到床前,低声在主子耳边道:“姑娘,李公子来了。”
江念珠睁开了眼睛,转过身:“你说谁来了?”
“李公子,状元爷。”
苏青笑眯眯的道,“他现在正在外面,是专门来找姑娘您的。”
那个罗刹来了。
江念珠猛地从床上坐起了身。
洗漱换了衣服后,让苏青给她梳了头,才让苏叶去开门。
江念珠琢磨着刚刚自己花了多少时间,他在外面应该等的不耐烦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来找她了,他不是应该已经出发去浚州了吗?
正在念珠忐忑不安的时候,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四目相对,她心头刹时咯噔了一下,脸上习惯使然的挤出一抹讨好的笑:“表、表哥。”
这话一落,苏青跟苏叶都很诧异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把视线落在主子身上。
江念珠也察觉到自己这称呼有点不妥,她正要改口,少年先出声:“今儿有时间吗?”
江念珠眨了眨眼睛,想说没有,可是,她也确实没有什么事干。
她点点头,“有。”
“换身衣服,跟我出去。”
“……”
司九骁撂下这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根本不给她询问的机会。
江念珠心里纳闷,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衣裳,难道不好看吗?
好半天才会意过来,他是让她换男装。
等江念珠穿好衣服出来,又是一炷香过去了。
她跟在少年身后下楼,两人出挑的外貌引得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频频回头,在陌生的地方,江念珠心头有些害怕,紧紧的跟着少年的脚步。
出了客栈的门后,街上的人流就多了。
苏青跟苏叶没跟着出来,江念珠几乎是小跑的追着前面的人,唯恐把人追丢了。
司九骁察觉到了什么,放慢了脚步。
等江念珠跟上来后,她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司九骁看了她一眼,突然去了旁边的摊位,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街边的小摊上这桌子都是油腻腻的,江念珠有些嫌弃,可是见他坐了,她也跟着入座。
司九骁要了两碗炒鳝面,江念珠很少在街头小摊上吃这种东西。
但是闻着这香喷喷的味道,肚子里传来响声。
她饿了。
炒鳝面端上来后,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好吃的不可思议。
江念珠很少吃这种街头小吃,现在尝了一口,很是满意,加上这两日心情也不大好,很快就吃完了一整碗,还不解馋。
她吸了吸气,“我还没吃饱。”
“那就再去尝尝其它的。”
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算是回应她了。
江念珠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怔愣,待他付了银子后,她忙起身跟了上去,亦步亦趋,两人在街头巷尾穿梭,江念珠一一品尝了煎白肠、皂儿糕、粉羹、馓子、义粥,丁香混沌……
她从来不知道一条街上有这么多好吃的。
而且这些地方的口味跟京师里的又有些不同。
这一路行来,江念珠大多都是上的酒楼用膳,这是头一次她在街上吃了这么多好东西。
吃了再也撑不下了,她才揉着腿要找地方休息。
司九骁带她回了客栈,江念珠下午睡了一觉,等到醒来后已经是天黑,心里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躺在床榻上静静的望着帷帐顶部发呆,江念珠在想,她以后该去哪里?
再回靖宁侯府吗?
这时,苏青推门进来,见她醒了,问道:“姑娘可饿了?”
江念珠白日里已经吃了很多,这会儿还很饱,她摇了摇头,低声询问:“他呢?”
苏青心里了然这个“他”是谁,回道:“李公子在隔壁,姑娘若是想见,奴婢这就去……”
“等等。”
苏青止住脚步,转过头:“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江念珠坐起身来,察觉到古怪,“他在隔壁?”
苏青点点头,“李老爷说他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儿启程去浚州。”
原来只是住一晚。
可是他们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江念珠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可又觉得不可能,今天是她的生辰,可他怎么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留下专门来陪她过这一天。
可是,想到白日里的烟火气。
江念珠往窗外看了一眼,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酉时了。”
酉时了,也不知道他们用过晚膳没有。
江念珠让苏青下去,让客栈准备一桌的酒菜,打算给自己好好过个生辰。
她让苏叶去请了李叔跟李熙。
可是李叔却说他吃过了,摆着手下楼,让他们自己用。
苏青苏叶也不敢上桌。
于是,满满一桌菜,只有他们两个人吃。
苏青还体贴的把门带上了。
江念珠现在也不是很怕这个人了,她知道他是个心肠好的,今儿他陪着她吃了一路,其实他没怎么吃,都是她在吃。
想到这里,江念珠给两人倒了酒,然后端起其中一杯,“李公子,这杯我敬你。”
司九骁看了她一眼,拿起酒杯。
江念珠冲他微微一笑,然后仰头先把杯里的酒给喝掉了。
她喝的急,饮的快,辛辣的酒入了喉咙,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端了一只茶盏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