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智子停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云天明的发言，剩下的由她说显得不太好。
“您能够了解神吗？”
云天明没有直接顺着智子的话语接下去，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神？没有神。”
苏天赈意味深长的说道。
当所有人都是神的时候，神就是人。
如果原始人看到现在开着车，坐着飞机，使用火器枪械进行战争的人，在他们的眼中，这不就是神吗？
而现在的人眼中的神又是怎样呢？除了某些神被称作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之外，其他大部分也不过就只是操控天气，挥手改变地形罢了。
当人力堪比神力之时，人们会把自己称作神吗？
不会！
因为在人的眼中，自己才是那个衡量神明和野兽的标杆。
神明必须办到人所办不到的事情，而野兽则必须要低人一筹。
当人与神同等的时候，唯一可能的就是神不再是神，而人......永远是人。
“是的，没有神。”
云天明感慨道。
他并不是一个唯心主义者，他也同样坚信神不过是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罢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以现在人们对于神明的幻想作为接下来的标杆。
顿了一下，云天明继续讲述起了他自己的故事。
“火星工厂最初生产的数百批材料，并非是供给戴森光束计划......”
如果是从地球将制造工厂的材料运往火星，以此慢慢建造工厂的话实在是太过于缓慢。
于是乎，联合国一致决定，干脆直接从火星工厂原地制造工厂建材，以达到完全自给自足。
由于火星上不存在有机生命，联合国并不需要给火星提供什么有关生活用品的补给，偶尔进行来回的货船也仅需带一些火星需要的微量元素过去就足够了。
介于火星工厂的强大生产力，仅需一个多月，便可以复刻出一所与自己规模相差无几的新工厂。
1化2，2化4，4化8。
倍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也就十分明显了。
在云天明的控制下，整个火星投影开始动了起来。
先是几根亮银色的线条从火星上伸展开来，接着就如同树叶的脉络一般，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出去。
再往后亮银色部分开始从周围的脉络往中央收缩，最终便成为了西天宸现在所看到的样子，大半个火星被亮银色金属彻底笼罩。
以往的火星只不过是内部寒冷，至少外面看起来还相对火热。
但现在的火星嘛，无论是内部还是外表都寒冷无比，冷到浸透心灵。
“由于正电子人工脑也被暂且搁置，所以我是目前唯一一个将自己的大脑完全改变为正电子脑的人。”
“自然而然的，整个火星的工厂都将由我接手。”
说到这里，对于接下来的剧情，云天明露出一丝怀念和后怕的表情。
“事情也正是在此时开始不对劲起来。”
“每接入一个工厂，我的算力都将得到一部分提升，期间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瓶颈。”
“在接手到一定数量的工厂后，我突然发觉，我的视野好像已经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您能够理解吗？”
云天明看向西天宸，此刻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激动。
“那并非是什么视角拉大，而是确确实实的‘看到’，每一粒尘埃，每一颗螺丝的扭动，都清晰无比。”
“除此之外，因为工厂笼罩着大半个星球，我的意识也同样如此。”
“与智子的高速运转不同，她是凭借速度完成无处不在的假象。而我能意识到，我真的同时存在于星球的任何地方，我甚至觉得自己与星球意识别无两样。”
机械降神吗？
苏天赈揣起了下巴，经常会有人提出这个理论。
正电子脑理论上不存在上限，但真的没有人试过将整颗星球托付给单一个人。
人并不是电脑，电脑是没有上限的，但人的意识有。
当一个人的能力远远超过他对人下的定义，甚至于超越人类这个整体，他真的还能将自己当做人类吗？
要知道，只有所有人都是神的时候，神才是人。
“我能看到一切，我能想到一切，我能听到一切，我能......”
云天明继续囔囔着，此刻他已经陷入到回忆之中。
“借助量子投影，我甚至能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上帝也不过如此罢。”
说到这，云天明干笑了两声。
“在那种情况下，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仅仅是针对人类，我同样觉得三体人不足为惧，他们哪怕集结所有的舰队，也无法对抗星球的伟力。”
“我经常会产生一种错觉，我真的还是人类吗？”
“而我脱离这种状态，还是多亏了智子小姐。虽然她常常把我不是人类挂在口上，但当时确实也是她帮助我坚定了自己是人类的想法。”
他对智子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飘了，没什么大问题，当时我简单帮他冷静了一下。”
智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但具体过程她却没有细说。
拥有太过完美的机械脑，也会带来不少人类本身的臭毛病。
纵使正电子脑并不受生物激素的各种影响，可人本身情绪上的那些毛病也是依旧存在的。
“嗨~这......”
云天明挠了挠头，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
“你来这里应该是有正事要说的吧。”
智子提醒道，顺便给云天明一个台阶下。
“嗯。”
云天明点了点头。
“因为当时我差点失控，在恢复过来后，便没有再快速扩张算力。”
“大部分工厂材料开始朝戴森光束倾斜，一晃又是十几年过去，而七天之后，便是戴森光束即将完工的日子。”
“那么这次唤醒我？”
苏天赈斜着眼看向二人。
“按照联合国的规矩，您还能再任两届总统。”
“而戴森光束建成后发射与否，自然应该由您来决定。”
应该由我决定？
苏天赈挑了挑眉毛，就是说现任总统拿不定主意呗。
“现任总统是谁？还有，不会让我再去竞选一次总统吧？”
“这个您放心。”
智子走到门边，大门自动开启，接着她将手伸向门口。
“来吧，我领您四处走走，顺便带您看看现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