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悦看了眼睡的香甜的孩子,一步步挪到了舞如是跟前,抿了抿嘴,还是没忍住问道:“殿下,他是什么人?”
舞如是眉眼冷淡,眼底神色微微柔和:“他叫柳暗,于我有救命之恩,他受伤后已经昏睡了好几年时间了。”
魏悦讶然的捂住唇,侧头去看床上俊美的男人:“好几年?”
她眨了眨眼,下意识去看舞如是,喃喃道:“这人跟殿下的情况好生相似。”
都是一睡就好几年,让人提心吊胆、牵肠挂肚,总害怕这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舞如是神色微妙的一顿,忽略那个话头,道:“涅儿小时候偷偷来过这里,也可能是缘分,他很喜欢柳暗,所以今天我来探望柳暗时顺便带着他。”
魏悦心里有点酸酸的,儿子对一个没有醒过来的人都那么亲近,让她忍不住吃醋。
上界,黑红的妖风和漆黑的魔气从四面八方朝着颜九逼来,颜九四处躲避,体内暴乱的力量更是雪上加霜。
季斐然抓住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轻咳一声,说:“颜九殿主,大师姐不会来的。”
“不可能!”颜九双目圆瞪,眼底的惊慌失措昭然若揭。
这么久舞如是都没有来,他心底已经相信了,那个女人从来都是狠心无情的。
颜九抓着戚枫和季斐然的手无意识的收紧,虽然他潜意识明白舞如是根本不会出现,可他依旧可怜的希冀着那一分希望。
只要舞如是对戚枫和季斐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就一定会出现。
可是没有,无论他怎么叫嚣、怎么威胁都没有。
背后被魔气猛地撞击了一下,颜九吐了口血,脚步一个踉跄落在了地上。
他周身浓厚的灵力凝成两道绳子将戚枫和季斐然绑住,即使他爬不起来,这两人都不能放走。
“舞如是!”颜九眼神极其可怖,是那种人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不顾一切:“在凡尘时,你一直都很护短。今天呢,你倒是护短一次啊,你大哥和季斐然都要死了啊。”
大风袭过,妖王头顶的强大力量狠狠地砸在颜九的胸口。
他‘砰’的一声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飙出,在地上印出了一条红缎。
颜九大概也知道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他眼神阴狠,带着血污的脸上笑意狰狞。
既然他逃不过一死,那所有人便跟着他陪葬吧。
颜九周身的灵气强烈地波动了起来,可当他准备拉着戚枫和季斐然冲向联盟大军时,神色一凛,身形几不可查的顿了顿,然后立刻转身,猛地朝着魔天神扑去。
他不顾魔气的汹涌,周身灵气形成一个大网,将魔气全部锁在里面。
颜九身上被魔气侵染,腐蚀了血肉露出了白骨。
灵气网中,魔气一会儿变成凶兽狠戾的模样,一会儿变成青年面无表情的模样。
颜九没有回头,他拽着魔气一步一步朝着虚空中的天狼走去,随着网中魔气的变化速度加快,颜九身上的白骨慢慢的被风化,最后步伐轻轻晃动间便掉落下来。
当颜九走到君傲不远处时,双腿已经化为乌有,他全凭借着自己的元神支撑着。
他看着被无数妖族挡住的君傲,眼里满是遗憾。
若他能再快一些,实力再强一些,就不会看着君傲平安躲在众妖背后了。
颜九闭上了眼睛,彭的一声自爆了。
汹涌强大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像是天公大怒,昏天黑地、飞沙走石。
魔天神首当其冲,接着便是天魔大军和妖族。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有的修士随手从脸上一抹,都是满手的碎肉和污血。
风中再也不是尘土,而是肉沫。
自爆的力量整整维持了两天,这两天的时间就是妖族和天魔性命的收割*。
所有修士都目瞪口呆,眼底的震撼无人能掩饰住。
一个渡劫期巅峰即将到达飞升期的大能就这么没有了,带走了无数敌人,重创了魔天神,可他却神魂俱灭。
这一刻,所有人心底都只剩下佩服和感激。
不管颜九以前做下多少恶事,人品又是怎样的败坏,可他到死却是为了人类着想。
浪子回头、幡然悔悟才是最让具传奇色彩,最让人能原谅的戏码。
颜九在想什么,他为何会忽然想通,不去针对人族修士,反而转头去对付天魔和妖族呢。
很简单,因为当颜九准备自爆的那一刹那,体内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脱出了这个世界的控制。
他能感应到世界的屏障,只要轻轻一戳,就能飞升成仙。
若在平时,他定会激动的跳起来,可偏偏是现在。
也就是在接触到世界屏障时,颜九第一次知道自己离天道是那么的近。
近的让他不敢置信。
舞如是!
没错,他绝对没有感应错,那是舞如是的力量波动。
颜九忍不住想要大笑,没想到啊,原来新天道是舞如是。
知道了这个秘密,颜九再也不惧怕死亡。
他做错了那么多事情又如何,舞如是或者说天道想要保护这个世界,那么只要他顺天而行,帮助人族削弱敌人的力量,功过相抵,天道定然会给他一线生机的。
凡尘,魏悦抱着舞涅离开后,舞如是靠在窗台看着残阳如血,凤眸森冷无情一片,笑容冷漠冰凉。
“功过相抵?怎么可能。”她淡漠的说。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凭什么可以抵消。
即使你拯救了世界,也改变不了你犯下的滔天罪孽。
就像有的人说,如果功过可以相抵,打一耳光给一枣算是相抵吗?吃了枣脸就不疼啦?
如果你本身就是个杀人犯,某一天你心血来潮救了一个落水儿童,那能取缔你杀人犯的名头吗?
舞如是危险的眯了眯眼,窥伺天道,自以为是,即使能消除以前的罪孽,可转移了柳暗的无尽业力后,魂消魄散都是轻的。
她抬起手,透过掌心看向天空的晚霞,眸色深不可测。
颜九啊颜九,你可真笨。
如果我不想让你知道什么,你穷极一生都不可能清楚。
怎么可能会巧的那么理所当然的在临死前能发现了我的身份呢。
不过你的反应确实有趣,真是……
愚蠢的可笑,天真的可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