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元年六月,张皇后病逝。
庆元二年三月,庆元帝平息战乱,带着大军返回庆都,太子舞裕因战伤了根基,只能与汤药为伴,边修养身体边赶回都城,落后了大军将近半个月。
庆元帝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皇子所见见皇后用性命换回来的儿子。
站在房门口,看着不到一岁的婴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庆元帝的眉宇柔和了许多。
他上前将孩子刚刚抱起,便见到这个精致可爱的孩子睁开了眼睛,一双漂亮的凤眸清澈干净,让他饱经战争洗礼的焦躁和杀气平息了许多。
他低头爱怜的亲吻了下婴儿的眉心,温声说道:“朕的儿子,疆儿。”
婴儿忽然咧嘴一笑,可爱圣洁的让庆元帝眼神柔和不已。
将婴儿放下,庆元帝转身走了出去,对着宫女太监道:“好生伺候二皇子。”
“是,陛下。”
庆元帝的身影离开后,婴儿的目光看向门外,声音软软糯糯道:“将之前守门的人杖毙。”
“是,殿下。”一道黑影凭空冒出,走出门召来侍卫直接将看守皇子所的太监打杀了。
有人来了居然不知道通报,认不清自己身份和自己主子的人没必要在殿下跟前碍眼。
知道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这里,舞如是干脆闭上眼睛,将神识完全沉浸在了识海中,她盘膝而坐努力蕴养自己的神魂。
当初那三位隐士世家家主闯进她意识中搜魂后可没有半分留手,虽然有剑魂替她抵挡了,可自己的神魂难免也受到了波及。
舞如是将剑魂的意识放在了身体内,借助这具身体修补剑魂。
但神魂撕裂为剑魂带来的痛苦让婴儿的身体承受不住,不过短短两个月便瘦了许多。
当庆元帝处理完所有政务想起二儿子准备为其办抓周宴时,才见到了舞如是。
看着仅仅两个月就变得消瘦羸弱的儿子,庆元帝的怒火简直冲天了。
他以为是下人怠慢了皇子,将皇宫所有宫女太监都换了一批。
抓周宴这天,文武百官各家命妇也都进宫了。
看到皇帝怀里格外瘦弱似乎连哭都没有力气哭的婴儿,众人心下各有算计。
将婴儿放在摆满了各种东西的毯子上,庆元帝温声说道:“疆儿,去挑你喜欢的东西。”
婴儿似乎听懂了,有些踉跄的朝前爬了两下,一双凤眸雾蒙蒙得看向四周,最后在皇帝的催促下,一把抓起身旁的一串菩提石做成的佛珠。
顿时宴会一片死寂,这二皇子是当和尚吗?即使舌灿如花的大学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最后还是舞家曾经的老太君如今的太后娘娘慈爱的说:“这孩子定然是个心善的。”
宴会结束后,庆元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金浦禀报道:“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庆元帝急忙问道:“太子身子如何?不是说让他走慢些吗?急忙赶回来身体吃不消可如何是好!”
他们舞家代代单传,如今皇后用命留下了第二个孩子,可看那孩子瘦弱的样子能不能长大都是问题,而今太子也成了病秧子,若真出了什么事,舞家可就绝后了,到时这万里山河还有什么用!
金浦显然也知道庆元帝担心的是什么,立刻说道:“太子身体已经大好,如今在东宫梳洗,一会儿便会来拜见陛下。”
庆元帝摆了摆手,说:“让裕儿歇着吧,说是身体大好不过是安慰朕罢了,朕很清楚他的病。”
顿了顿,他嘱咐道:“让太医院照顾好太子,万万不能让太子出事。”
“是,陛下。”
东宫,舞裕神色晦暗的看着传旨太监离开,瘦弱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父皇是不是不再喜欢我了?”
明明不过四五月的天气,他却依旧披着厚厚的披风,脸色苍白。
看着空空荡荡的宫殿,他嘲讽的一笑,如果他还是舞家的小将军那该多好。
太子之位太危险,也让他活的太累。
有数不清的人在暗处窥伺着他的性命,他们都不想让他活着。
舞裕转身朝着皇子所走去,他想要见见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尽管在所有人心中这个病弱的弟弟活不了多久,可他依旧想看看那个孩子,那是疼爱他的母亲用命换回来的。
一路上贴身书童方舟跟着他,走过长廊,越过宫殿,他来到了这个看上去比东宫更显得萧索的皇子所。
舞裕皱了皱眉,问:“二皇子的下人呢?”
方舟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端着盆水缓步走来的婢女身上,眼睛一亮,说:“殿下,是怜书姑姑。”
舞裕立刻上前两步拦住了怜书,怜书是母亲最信任的人,母亲过世的太匆忙,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怜书?”舞裕开口叫道。
怜书怔愣了片刻,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层惊喜的笑意:“是太子殿下,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舞裕忙将人扶了起来,神色柔和的说:“不必多礼,带我去见见二弟。”
怜书恭敬的应声,带着舞裕和方舟来到了舞如是的房间。
房间内一片清冷,宽大柔软的床上,周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只布老虎安静的玩儿着,对进来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舞裕上前一步,细细打量着孩子的眉眼,漂亮精致却苍白虚弱。
他忍不住叫道:“疆儿。”
孩子没有反应,他低声又叫道:“二弟。”
小小的孩子依旧没有反应,那漂亮的眉眼像是藏了另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但那个世界所有人都进不去。
舞裕却不知道,并非孩子不给他反应,而是此时控制这具身体的是剑魂,光是应付一*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耗费了它全部的精力,自然没有时间去应付其他人了。
舞裕皱眉问道:“二弟是怎么回事?”
怜书垂眸,眼里闪过一丝哀痛,说:“回太子,二殿下一直都是这样,御医看过了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舞裕神色有些复杂,他伸手将床上的孩子抱起来,却发现这孩子依旧木呆呆的,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他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脑袋,喃喃道:“若我们还在将军府多好,自从父亲黄袍加身后,一切都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