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愁进入孤狼道之前,没有人相信孤狼道竟然可以被毁灭。
这是一个奇迹。
同样的,就在不久前,没有人相信江愁能够反吞并天鹤轩,能吞并中通门其实已经实属不易。
甚至就连江愁自己也没想过,只是用了一招心理战术想阻止天鹤轩继续对小清观施压。
谁知道鬼将带着无数鬼物降临,又被江愁以雷霆之势一剑斩杀,直接送了一万贡献值,让小清观真的能反吞并苏陵郡前三的门派天鹤轩!
这又是一个奇迹。
奇迹第一次出现时或许还有侥幸成份,但当奇迹连续出现,并且都与同一个人有关时,想必傻子都能看出江愁潜在的价值。
费为这手“投其所好”使得极为高明,纵使唐七公子能猜到他的想法,也无法开口说些什么。
由于唐七公子的缘故,易天行从刚才到现在已经一个字都没法开口,再听到身边十二楼五城的修士们毫不掩饰对江愁的善意,他的呼吸渐渐有些艰难。
江愁看了看倒地一脸生无可恋的黎宏朗,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是真没想到小清观真能吞并天鹤轩。
不过送上门来的好处没理由不要,江愁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看向唐七公子:“唐兄,吞并天鹤轩之事劳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你要去哪?”唐七公子看向他问道。
江愁回眸看向北方,脸色严肃说道:“田擒鹤在那里。”
……
煌国是个多民族融合的国家,但其中并没有哪个民族的双眸是冰蓝色。
还是那么纯净的蓝。
这样的蓝,只可能出现在一种种族身上。
魔族,且必须是高贵的纯血魔族。
小清山顶,微风阵阵,田擒鹤看着跟在守羽身后走出来的魔女,脑中很快猜到她的身份。
守羽是魔族孤辰魔尊麾下极为有名的魔君,能让他不顾暴露身份不惜安危也要第一时间救出来的年轻魔族,能是谁?
而且眼前魔女那张清绝若冰莲的容颜,眉眼间隐约有一丝先前那名少年重楼的影子。
“原来是魔尊之女。”
田擒鹤嘴角微微一股,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看了眼君玦,目光落在邛冶子身上,笑讽道:“邛冶子,你说我勾结鬼物,然而你们现在还不是和魔族在联手?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邛冶子看了眼守羽和他身旁的魔女,双眸眼睑低低覆下,沉默着不说话。
他曾不止一次遇到过这种选择,过去的每一次选择,都让他更加痛苦与煎熬,这次他又会做出何种选择?
守羽嘴角微微一勾,不知是理解还是失望的笑意浮现出来,他把魔女护在身后,看着田擒鹤说道:“要打便打,哪这么多废话?!”
君玦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守羽身后的魔女,眼睛眯得紧,忽然艰难起身,走到守羽身旁。
虽然没说话,但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魔女,也就是重楼微微一愣,看着君玦有些佝偻背影的双眸剧烈颤动。
刚才在田擒鹤的雷霆一击下,她用来伪装身份的《天魔变》被彻底击破,不得已只能恢复真身保住性命。
可是在她恢复真身的瞬间,是否代表着她在小清观的生活也到了尽头?
小清观虽然收留了黄老幺和七七这一妖一鬼,照理说对身为魔族的自己也不会区别对待,但她隐瞒身份毕竟存在欺骗一说,江愁会不会因此对她不满意?
强敌在前,他们能在田擒鹤手中活下来么?
如此种种,重楼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然而看到君玦老道沉默地护在身前,一如从前,她冰蓝色的眼眸里涌出一种名为感动的晶莹。
“老头……”重楼低声说道。
君玦老道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楼儿,待会儿可要躲远些。”
语气并不怎么凝重坚决,就像过去每一天里说的每一句话,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听在重楼耳中却显得十分珍贵。
守羽看看君玦,又回头看向重楼说道:“小姐,你们掌门说得对,田擒鹤很强,你要躲远些。”
重楼吸了吸鼻子,昂起下巴,嘴角轻轻勾起,冰蓝色的美眸落在对面田擒鹤的身上,带着一丝魔族特有的不羁与狷狂。
“不要叫小姐,叫少主。”
她看着田擒鹤说道:“我是孤辰魔尊之女,我叫重楼。”
……
“死老宅,都要死了,你还纠结个什么劲?”守羽伸出青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对着邛冶子骂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死么?想反悔了?”
“思雨的死,虽然我很怪你,但又何尝不是在怪我自己没护住她?”守羽收回目光,浑身青色魔气缓缓升腾,气势越来越盛,声音却越来越低沉,“难道你想死后见到思雨的时候,我们还是这副别扭的蠢货模样?老子可不愿意!”
声音落下,守羽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率先向田擒鹤冲去。
每一步落下,地面就出现一道深深的脚印,朝四周龟裂开去。
君玦早已是风中残烛,邛冶子经过刚才的一番交手后也不比君玦好到哪里去,守羽便是小清观这方战力最强之人。
空间里似乎有隐约的青绿色玉絮在绵延生长,像是蛛网,青色的玉光散开。朦胧的视野中,守羽一拳轻轻送了出去。
魔族以肉身强度见长,更何况是守羽这样强大的高贵魔族,就算面前是一座山恐怕都会被他击碎!
“呲啦”
沉默中的邛冶子缓缓拔出身前的螭骨巨剑,目光中映着漫天难辨的青色,知道守羽已经开始拼命。
“石头。”
耳边似乎有清脆的女声在叫他,邛冶子猛地回首,却什么也没看到。
目光有些迷茫失措,缓缓闭上眼。
“笨石头,在想什么呢?”
邛冶子浑身一颤,猛地睁眼!
身前螭骨巨剑“嘎巴”一声,宽大剑身上原本紧紧附着在一起的骨头竟然忽然张开,像是一头螭龙活了过来,螭骨如呼吸般张开、扣合。
邛冶子浑身像是浴火一般变得赤红,气势不断攀升。
“我只能再靠一次剑阵了。”君玦侧头看向他,认真说道。
重楼招了招手,小清观里飞出数十把精铁剑,密密麻麻停留在君玦头顶。
君玦老道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他们三个病号的最强也是最后一击。
田擒鹤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