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任懒洋洋的坐在榻上,屋子里的火盆烧的很旺,昨天竟然下起了小雪,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搞得泥泞不堪。这样的日子,谁也不愿意出门。
崔久明来的时候,裤腿上都是泥。苏任嫌弃的吼道:“出去,出去,弄干净了再进来!”
崔久明把脑袋一撇:“还不是你弄出来的事情,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劲才说服咱们的商户答应低价售卖?嫌弃我脏?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去!”
“呵呵!”苏任呵呵一笑:“辛苦,辛苦,小金子上茶!”
“这还差不多!”崔久明挤在火盆边,又让站在门口的黄十三把门关紧,一边搓手,一边问苏任:“唐蒙和卓王孙到底什么意思?咱们这次虽然损失很大,他们也损失不少,干嘛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哎!必定人家的损失和我们相比跟没有一样,我现在奇怪的是唐蒙为什么忽然转变了态度!你那边有没有消息?”苏任将被子裹紧,往床边挪挪。
崔久明摇摇头:“成都商贾都很安静,自从太守府下令之后,全都降价出售,没有一个闹事的。”
苏任又问霍金:“让你去找那些围堵太守府的人,可查明了?”
“和他们自己说的一样,全是成都人,至于幕后主使怎么都不说。”霍金连忙道:“你又不让动手,我们也没办法。”
“呵呵,不用说都能猜到!”苏任没有在意,继续问道:“卓王孙和唐蒙最近这两天可有什么动静?”
刘高连忙上前:“各家的生意和商铺一切如常,卓家的冶铁铺子正在加大生产,唐蒙的那些生意就冷清很多,旁的倒也没有什么。”
十三娘接着道:“根据瞎子的报告,似乎卓家派人去了僰地,唐蒙也派人跟着,据他的分析应该是为了僰地的铜矿。”
“这就对了嘛!”苏任一耸肩,将棉被扔到床上:“有这句话垫底,一切就合理了,卓王孙和唐蒙想要通过挑拨百姓闹事,将我们绑在成都,好让他们顺顺利利交接铜矿,唐蒙也是担心这件事,才加入卓王孙,只是不知道卓王孙被的背景到底有多大,竟然能让唐蒙改变主意。”
“或许不是背景,钱财也可以!”崔久明喝着茶,顺嘴补充一句。
“呵呵,说得好!”
霍老四想了想:“那咱们怎么办?任哥说了,咱们现在就是破坏,既然他们想要顺利交接僰地的铜矿,我们就不能让他们如愿!”
“大哥,给我一百人,我去灭了唐蒙留在僰地看守铜矿的人!”
“啪!”霍老四一巴掌拍在霍金脑袋上:“就知道打打杀杀,听任哥的!”
苏任微微一笑:“不用那么麻烦,既然他们要交接铜矿,那就让他们交接好了!等他们交接完了再说,僰人的事情需要僰人自己处理,那些关押在矿里的僰人奴隶,绿倚已经给我说过几次了,趁着这个机会都得弄出来。”
“嘿嘿嘿!”霍金嘿嘿笑了两声:“大哥是想绿倚阿姊了!”
说起来也该去都江堰看看了。自从元山回来之后,在成都一待就是好几个月。按照日子来算,绿倚差不多到了该生产的时候。虽说绿倚和苏任没有什么法律和世俗上的关系,必定孩子还是苏任的。就这一点,苏任这辈子都不能放着那些僰人不管。
如今不是当初。苏任已经是成都校尉,理论上来说不但要受文党的节制,还要向唐蒙请假。这一天一大早,苏任提着礼物来到都尉府,通报了姓名之后,看门的门子,撒娇如飞就往屋里冲。剩下的另一个门子,站的远远的,好像和苏任有什么关系,就要倒霉一样。
唐蒙的管家急匆匆来到门前,对苏任深施一礼:“苏校尉光临,我家主人自然是非常高兴,只不过我家主人今日正好不在家,有劳苏校尉白跑一趟,等我家主人回来,小人一定转告苏校尉的好意,我家主人定然登门拜谢。”
“哦?这么巧?”苏任摇摇头:“这唐都尉病刚好就出门去了,看来还是吓的太轻!”说罢,也不管管家和两个门子的表情,转身招呼跟自己来的黄十三和霍金就走。
“呃!苏校尉留步!”管家的脸都绿了,连忙拦住苏任,再次赔上笑脸:“苏校尉稍待,小人再去看看,说不定我家主人已经回来了。”
“呵呵!”苏任呵呵笑道:“哎呀,这唐都尉还真是个活神仙,想在家就在家,不想在家就不在家,行,这一次可得看清楚,若是还不在家,那我可就真走了。”
“苏校尉说笑了!”管家一边行礼,一边招呼门子好生招待。
时间不大,唐蒙亲自来门口迎接。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苏任既然放出了话,这一次恐怕不会向上次那般简单。离着老远,唐蒙就大声招呼:“哎呀,让苏校尉久等了,刚刚回来,生了一场病,各种事情全都挤到了一起,不但要重建郡兵,还要相互协调,苏校尉见谅!”
苏任起身,等唐蒙走到跟前,两腿一弯便跪了下去。唐蒙被吓了一跳,连忙搀扶:“苏校尉,这是为何?”
“都尉乃是在下的上官,按照朝廷礼制,校尉见到都尉应该大礼参拜!”
“苏校尉不必如此,你我即是同僚也是朋友,友人之间的拜访不用如此多礼,在私人场合,苏校尉就不用如此了!”唐蒙面带微笑,完全看不出两人中间的隔阂,一伸手:“苏兄里面请,咱们慢慢聊!”
两人携手进入唐蒙家的大堂,分宾主落座,不等唐蒙喊上茶,苏任提前将礼单递给唐蒙:“唐都尉前段时间生病,在下都有来看望,真是有些失礼,今日特来看望唐都尉,还请唐都尉多多包涵!”
“苏兄客气!”唐蒙连连点头,展开礼单只看了一眼,脑子里就有些诧异,扭过头又望望苏任:“苏兄,这是何意?”
“略备薄礼,还请都尉不要嫌弃!”
“这若是薄礼,天下送礼之人就该绝种了!”唐蒙合上礼单,又退回给苏任:“此礼太重,受之有愧!”
苏任呵呵一笑,重新将礼单送到唐蒙面前:“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份礼物有三层意思,第一,感谢唐都尉保荐我为蜀郡校尉,第二,探望唐都尉的病情,唐都尉乃是我蜀郡的功臣,作为蜀郡百姓,略备薄礼来探望一二,这不范忌讳吧?还有这第三……”
“呵呵!”唐蒙一脸尴尬,想说话,却找不出合适的语言。
“第三,在下希望唐都尉能允许在下休沐两月,不知道……”
“休沐?两月?”唐蒙瞬间警觉起来:“不知,苏兄有何要事要办?”
苏任微微一笑:“不瞒都尉,在下的确有些私事,都尉还记得惠宜坊的绿倚姑娘吗?”
唐蒙想了想,点点头:“和绿倚姑娘有什么关系?”
苏任道:“绿倚姑娘怀了孩子,再过几日就要临产,所以……”
“哦……!哈哈哈……!”唐蒙恍然大悟,对苏任伸出大拇指:“绿倚姑娘可是成都,乃至蜀郡最受欢迎的姑娘,没想到竟然让苏校尉拿下,也不错,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但是,我记得苏校尉并没有娶妻或者纳妾呀?”
“哎!事情就麻烦在这里,若不是这样,将其接来成都也就是了,只因为没有如此,绿倚只能留在都江堰,所以才请唐都尉准许在下休沐两月!”苏任深吸一口气:“想我苏任乃是山林野人,如今也十八岁,这个孩子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生产时不再身边,心里这辈子都不会安生,恳请都尉能够同意!”
唐蒙连忙拉住苏任,深吸一口气:“此事本也没有什么,然而如今蜀郡情形苏兄也知道,作为成都校尉更是责任重大,若我准许苏兄休沐,万一成都有个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苏任望着唐蒙:“唐都尉的意思是……?”
“此事关系重大,苏兄还是尽快处理好成都郡兵的事情,生孩子就是那么回事,处理完了公事,别说两月,就是半年也不是问题。”
“不准?”苏任站起身,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唐蒙。
唐蒙呵呵一笑:“并不是不准,而是先公后私!既然苏兄接任成都校尉,就得以朝廷大事为重。”
苏任冷笑一声,伸手将唐蒙面前的礼单拿过来:“既然如此,在下告辞,打扰都尉实在不好意思,但愿都尉今夜能睡个好觉!”
唐蒙愣在当场,望着苏任走出自己的大门,心里别提多别扭。回头对管家道:“这,这也太放肆了!”
“哎!”管家轻叹一声:“主人,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既然您准备和卓王孙等人划清界限,就不应该和那些人再搅合在一起,苏任送来的薄礼可比卓王孙答应的多了一倍,若这晚上再来个刺客,那可如何是好?”
“哼!我是都尉,岂能让一个校尉攥在手中?”
管家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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