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锐和他的狼牙大队确实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立原幸雄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道,“司令官阁下,大本营不是说过,井上小姐很快就会率领特战大队前来北平,可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没有来?”
“谁知道怎么回事?”阿南惟几苦笑摇头。
但其实,阿南惟几是知道这当中的原因的。
一周前,阿南惟几就已经将请求井上千代子暨她所率领的特战大队前来北平的报告呈送到了大本营,陆军总参谋长闲院宫载仁还有陆军部长寺内寿一也都已经批准了,然而,就在井上千代子准备动身时,却遇到了意外的羁绊。
因为裕仁天皇在皇居广场遇刺时受到惊吓,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变得很不好,经常会在半夜里被噩梦给突然惊醒,结果在短短半个月内,整个人就变得极其消瘦,这下可把贞明皇太后给急坏了,当即遍请全国名医来给裕仁诊治。
可是请了几十个名扬日本的西医,都没有好转。
最后还是从一个中医馆请了个老中医前来,提出了一个治疗方案。
这个方案其实十分简单,就是让让井上千代子守在裕仁的御榻前,每当裕仁被噩梦惊醒时,就由井上千代子安抚他,就跟哄小孩似的,再次哄裕仁进入梦乡,结果还真把裕仁的夜惊给治好了,但是也使得裕仁依赖上了井上千代子。
所以这次井上千代子的北平之行,最后竟被贞明皇太后给否了。
只不过,这些皇室秘辛是不能公诸于众的,阿南惟几当然不可能跟立原幸雄多说。
顿了顿,阿南惟几又道:“井上小姐和她的特战大队能不能北平,什么时候能来,不是我们所能够决定的,眼下我们唯一能够决定的,就是尽可能提高警惕,同时加强戒备,谨防徐锐和他的狼牙大队搞偷袭。”
“哈依。”立原幸雄顿首。
……
在五原百川堡,二战区北路军司令部。
傅作义又是一夜未睡,瞪着血红的眸子,正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
事实上,傅作义已经很累了,好几次睡意都已经涌上来,可是只要他一躺到床上,便立刻又惺忪了,没辙,心里装着事,放不下啊!心里装着什么?当然是归绥之战的结果,在归绥那边没有消息传回之前,傅作义真睡不着。
相比之下,身为副军长的叶启杰压力就要小得多。
刚才天亮之前,叶启杰就到作战室隔壁的休息室里边小睡了片刻,这会再爬起来,便立刻显得精神好多了,看到傅作义抱着臂在院子里踱步,叶启杰便立刻从作战室走出来,关切的说道:“总座,你快去眯一会吧,这里有我盯着就行。”
“不用。”傅作义摆了一下手,说道,“根本睡不着。”
“总座是在担心归绥的战局吧?”叶启杰一边说,一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算算时间,卫景云的攻击集群差不多也应该赶到归绥了吧?”
虽然三十五军司令部给予卫景云的命令是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归绥,但是其实,作为一级指挥官,在制定作战计划时,不可能不留出相应的余量,所以只要卫景云的部队能够在上午十点之前赶到归绥就是胜利。
因为八路军那边已经明确说了,今天傍晚之前,从张家口、大同增援过来的鬼子绝对不可能赶到归绥,所以,只要卫景云的攻击集群能在中午前赶到,时间就完全足够,归绥这一仗也就赢定了。
两人正说归绥呢,一个通信参谋兴匆匆走过来。
叶启杰便立刻说道:“总座,肯定是卫景云的电报!”
话音刚落,通信参谋便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兴奋的说道:“总座,副军座,刚刚接到卫团副从归绥发来的急电,说是归绥守军已经被我军全歼,作为绥远省会的归绥,已经被我三十五军光复了!”
饶是傅作义和叶启杰已有心理准备,闻言之后也不由得愣在那里。
老天爷啊,这可是归绥啊,这可是绥远省的省会啊,其经济地位或许还不如包头,但是政治地位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光复包头跟光复归绥,其政治意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对中国军民的鼓舞,对鬼子的打击,也是天壤之别!
好半晌后,傅作义又问道:“王参谋,你刚才说什么?”
王姓的通信参谋吸了口气,郑重的道:“总座,归绥,已经光复了!”
“光复了?归绥光复了么?好,好啊……”傅作义点了点头,然后,脚下突然间一个踉跄,险些一跤摔倒,所幸叶启杰跟王参谋反应够快,赶紧抢上来搀住了,叶启杰更是转身就要喊军医过来,却让傅作义制止了。
“新吾兄,我没事。”傅作义制止了叶启杰,又说道,“就是有些累。”
细说起来,自从半个多月前五原会战爆发后,傅作义就再没有正儿八经的睡过觉,只是抽空打一个盹,而自从反击开始后,他更是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整个人早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之前全是因为担心在勉力支撑着。
现在归绥已经光复,心事落地,困意便立刻涌上来了。
“新吾兄,我累了,我得睡会,今天天黑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傅作义话音才刚落,便倒在王参谋怀里沉沉的睡去,只片刻便发出如雷鸣般的鼾声,叶启杰轻叹一声,挥手示意王参谋将傅作义挽扶到休息室。
傅作义这一觉睡得是真的踏实,一觉直接就睡到天黑。
直到天色黑透,傅作义才终于从床上坐起,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叶启杰在外面听到里边的动静,便立刻推门进来,微笑着问道:“总座,你醒了?”
“嗯,醒了,这一觉可真踏实,在我的印象里,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睡这么踏实了。”傅作义边说,边蹬上长筒靴站起身来,再推门走进作了战室,随意的那么一扫,却没有看到徐锐,便立刻问道,“新吾兄,徐老弟他怎么不在?”
“那位爷啊。”叶启杰哈哈一笑,说,“睡得比你踏实,叫都叫不醒。”
“那就不叫,让他继续睡,哈哈。”傅作义再伸个懒腰,又问道,“对了,归绥、包头还有五原这边的最终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严格说起来,包头反击战、归绥反击战只是五原会战的延续,所以仍属于五原会战的范畴,而且当包头、归绥正在激战之时,五原这边对鬼子驻蒙军的追击也仍然未结束,不过现在却已经收尾了,战果也呈报上来了。
“已经统计出来了。”叶启杰点点头,答道,“这次五原会战,包括包头及归绥,共歼灭鬼子两万五千六百余人,总座,投入五原战场的鬼子驻蒙军主力,包括二十六师团,独立混成第二旅团以及驻蒙骑兵集团,基本上被全歼了。”
“是吗?”傅作义瞬间红光满面,兴奋的道,“歼灭了这么多?”
叶启杰轻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还有缴获,此战共计缴获骑步枪一万余枝,各式轻重机枪两百余挺,掷弹筒三百余具,此外还有野炮、山炮以及迫击炮共计八十余门,其余军械物资不计其数,总座,咱们发了!”
“什么发了?”傅作义打趣道,“跟个奸商似的。”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傅作义自己却先大笑了起来。
叶启杰和作战室里的高参们便也纷纷跟着笑起来。
“啊呀对了。”傅作义惊叫一声,忽又问道,“我刚才忘了问了,从大同、张家口增援过来的鬼子援军抵达归绥了吗?眼下归绥城内就只有卫景云的千余人,就算加上察哈尔独立团也只有两千人,未必能顶住。”
“这个呀。”叶启杰笑道,“大同、张家口的鬼子早就缩回去了。”
“缩回去了?”傅作义一拍脑门,自嘲道,“瞧我,都睡糊涂了,归绥都失守了,大同还有张家口的鬼子再去归绥,又还有什么意义?”停顿了一下,又道,“新吾兄,这么说这一仗咱们算是真正的打赢了?”
“那是当然。”叶启杰不容置疑的道,“赢了。”
傅作义又道:“整个绥远省,一半已经光复了?”
“总座,我刚刚还想跟你说这个事呢。”叶启杰哈哈一笑,又说道,“听说我们三十五军在五原打了胜仗,而且连续光复了包头以及归绥,乌拉特前旗、乌拉特中旗、土默特左旗还有土默特右旗等,就纷纷派人来,表示重归党国。”
“还有这事?”傅作义大手一挥,豪爽的道,“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重归党国,遵从中央的号令,既便他们之前做过对不起党国的事,我傅作义也不会为难他们,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新吾兄你说是不是?”
“总座所言极是。”叶启杰点点头,接着说道,“所以,眼下除了乌兰察布盟以外,整个绥远省基本上光复了!”
傅作义便立刻一拍大腿,对叶启杰说:“那还等什么,赶紧给重庆报捷,让蒋委员长和统帅部的大员们,还有全国的老百姓也高兴一下!赶紧的!”
“是!”叶启杰朗声应道,“卑职这就给重庆草拟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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