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黑猫离我不过两米远,感觉它只要一个跳跃,我便要伤在它的利爪之下了,想到它昨晚可以抓头玻璃的爪子,我就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就抓住胸口的风火哨。
顿时,那黑猫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身上的黑色的长毛又炸开,弓起身子,冲我龇着牙。
我一看它好像有所忌惮,便试着比划了一下,把风火哨往嘴边靠了靠。黑猫竟然直接就往后退,就要往墙头蹿。可它又看向后屋方向,竟又生生停了下来,默默地盯着我。
我知道它怕风火哨之后,大为得意,忽然就觉得松了口气,本来还怕这东西,既然它害怕,我便可以到前屋去倒点雄黄酒过来。
想到这里,我便准备往前屋走去,可黑猫似乎知道我一去会对它有危险,便猛地就蹿到了前屋的后门口,竟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又佯装要吹风火哨,它虽然眼中露出忌惮,可却丝毫没有退却,我手里没有东西,一时间也不敢靠近它。
又一次,一人一猫就这样对峙起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我有风火哨在手,可我却不敢再用,如今每月的月圆之夜,我还深受煎熬苦痛,爷爷说了,我若是再擅自吹风火哨,必然要万劫不复。
空有宝山在侧,却五金银可用,想必这就是我现在处境的真实写照吧。天空在黑猫落下来没多久就忽然便阴了,一大片云遮住了阳光,似乎是没那么热了,我此刻只感觉到心里发寒。
一会儿,差不多也就是几分钟吧,黑猫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变得有些焦躁,竟然在门口踱步起来,却还是没有离开。
我猜不出它是不是已经忍无可忍了,就要对我出手了,可仔细一看,它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并未在看我,而是看着阴沟的方向。
我也往阴沟那边看去,这一看,顿时感觉到好像有股气味传来,若有若无,一时间也捕捉不到。我便用起爷爷教我的贪狼鼻,随即一嗅,一下子就闻到了一股阴寒而腥臭地味道。
这气味我很熟悉了,就是自来水中的那种尸臭,不过比那个还浓一些,更像是之前西山头上尸傀的气味。这股恶臭一进入鼻子,我就几欲作呕,但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我连忙不再使用贪狼鼻,可这时,那股恶臭并没有减少多少,反而更加浓烈。这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一阵嘈杂地细密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可我有些不敢往那边想。
但下一个瞬间,我已经不需要再压抑这个想法了,因为阴沟入口出,忽然就窜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如黑色蚯蚓一样的黑尾巴,竟然是我最害怕的老鼠。
没错,就是老鼠,我最讨厌也是最好怕的老鼠。小时候,我曾经在吃饭的时候,一只老鼠忽然就从房梁上落了下来,掉进了我的饭碗里。然后它还在我手里嗅了嗅,随即肆无忌惮地逃走,从此,就在我幼小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对之避之不及。
现在,我毕竟长大了,如果是一只老鼠的话,我未必能怕它。然而,一个,两个,三个……几乎是一秒钟三个的速度,即使不用数也可以看出来,已经有不下三十只老鼠蹿到了天井里。
这些老鼠长得十分恶心,浑身都是黑毛,耳朵还是竖在脑袋上的,最可怕地是,它们的眼睛是红色的。不停地发出“吱吱吱”的叫声,让我毛都熟了起来。
这些老鼠看起来太不寻常了,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老鼠是红眼睛的,何况还带着这么浓的尸臭。没纸老鼠都有巴掌大小,四肢看起来十分有力,长长的门牙都露在外面,看起来十分可怖。
它们散了开来,就在天井里面漫无目的地乱窜,不过它们好像是吃得太饱了似的,爬起来渐渐慢了,甚至应该用蠕动来说了,好在前后屋子的门都关了起来,它们进不去。
可我却也被关在了天井里,我岂不是也没有了退路,想到这里,我往凉棚里退了两步,想和这写家伙拉开距离。
阴沟里时不时地还在蹿出老鼠,似乎还有一个大军在后面一样。我寄希望与那只黑猫,只希望它能和老鼠发生大战,最好是两败俱伤,都死了就好了。
可让我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只老鼠摇摇晃晃地向黑猫爬了过去,就要撞到黑猫的时候。黑猫随意地用前爪拨弄了一下红眼老鼠,让他调了个头,又向别的地方爬去,简直让我的眼珠子都要看得掉出来。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这些老鼠分明就是和这黑猫一伙的,要真说起来,这黑猫身上有着和这些老鼠一模一样的气味,都是一些尸臭味。
看到满天井的老鼠,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虽然它们现在都没有往我这里靠近,可阴沟里还在没完没了地往外窜出老鼠。要是再这样下去,这些老鼠肯定会蹿到我身边的,那时候,我能怎么办!吹风火哨么?
要是真到了那一刻,我一定会吹风火哨的,可现在,我仍在搜肠刮肚地想着对策,手牢牢地抓出风火哨,感受着上面的温热。
红眼老鼠渐渐地开始向我靠近,我不住地开始往后退,眼看它们离我大约就剩下一米五远了。
地面上还有一大摊雄黄酒的水塘,天井里的水泥上,爷爷当初找来了柏油抹了一层,防止水泥表面跑沙,却也让水不容易被地面吸收,而我,就站在了水塘中间。
红眼老鼠慢慢地就到了水塘边上,它们全都停下来,围着雄黄酒地水塘,迟迟不敢上前。
我顿时明白,原来它们和这黑猫一样,都是怕这雄黄酒的,可惜刚刚更多的酒都流进了阴沟里面,否这地上要是有一大摊,我就是跺跺脚,弄点水花出来也是可以顶一顶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我更是没有心思后悔,因为天气依旧炎热,水塘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着,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就失去了这个最后的保护伞了。
此刻越是急切的时候,我脑子转的更是飞快,思绪顿时就串联了起来,刚刚那黑猫除了害怕我的风火哨意外,恐怕也就是害怕我地上的这一摊雄黄酒了。
那么这些老鼠,就是它照来的炮灰了?我看了一眼正离得远远地看着我们的黑猫,对它的忌惮已经到达的极致。这它妈的,这猫是成了精不成,怎么这么聪明?
黑猫似乎是急了,忽然对着这群老鼠喵了一声,就看到它们全都吓了一跳,“吱吱吱”地就往一起靠,看着它们这么密密麻麻的样子,我只觉得胃中一正翻涌。
这时,那群红眼老鼠像是疯了一样,尤其是后面地不停地在挤前面的老鼠,而前面的老鼠就拼命地不想上前,结果后面的老鼠就张开嘴,就咬着前面的老鼠,一个接一个的咬住。
我就看着这些又痛苦又疯狂的老鼠,一个接一个地看是被推进了雄黄酒的水塘里面。“吱吱吱”的声音就像是外面响个不停的知了叫,叫的我头皮发麻,整个后背就像是有刀片在刮一样。
那些老鼠沾到雄黄酒,顿时就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身上的皮肤就开始腐烂起来,一个个都像是变成了纸糊的一样。而后面的老鼠仍旧没有停下,也没有害怕,竟然一个接一个地往前跑,悍不畏死,状若癫狂。
我看着我脚小已经被血染红的雄黄酒水塘,已经吓得动都不敢动了,双腿发软到开始打颤,双手死死地抓住胸前的风火哨,急促地喘着气,好几次差点就忍不住将风火哨吹响,却被我一次又一次的压制。
地上的老鼠已经所剩不多,活着地在在那群老鼠尸体上痛苦地扭动着身躯。我没想到雄黄酒这么厉害,竟然可以这样克制这群恶心的东西。
心里更是万分后悔,若是刚刚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洒掉了雄黄酒,恐怕我只要含在嘴里一喷,这些东西一个都别想靠近我。尤其是那只瘟猫,我哪里还给它机会喊帮手,分分钟就解决它。
可现实却不是这个剧本,我看着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慢慢地向我走进,龇着白森森的尖牙,嘴里发出一阵阵冗长的气流声。
我听着一身上一阵阵的颤抖,这瘟猫看起来太邪性了,我也太小看这东西了。
想起爷爷早上跟我说的,说这猫白天不是只是只野猫而已吗?怎么现在会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东西!
当然,我也明白,如果我雄黄酒还在手上的话,这黑猫怕是连一只野猫都不如的。现在我不过是心里害怕焦急,只想把责任推给爷爷而已。
眼看黑猫已经踩在了红眼老鼠的尸体上,一步步地朝我靠近,它就像是个踩着万将尸骨登上宝座的王者一样,眼中满是骄傲地看着我!一步步向我示威般地走来。而我已经把风火哨滴在嘴边,几乎就要开始吹起来了。
可这时,它忽然停了下来,侧着头向前屋方向看去,没有继续行动。我也侧耳一听,竟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知道一定是爷爷他们回来了,几乎是一下子就大声哭喊了出来:“爷爷,大大,你们快来呀!”
便听到前屋匆匆的脚步声,还有村长急切的声音传来:“小山,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