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娜塔莎给搪塞了回去,阿米莉亚站起身来,把人往房门外推:“好了,阿米莉亚,我要继续练习新曲子了,你站在这儿总同我说话,我会分心的。”
门在娜塔莎面前“砰”地一声关上,看着面前关得严实的房门,娜塔莎挠挠头,觉得阿米莉亚有些突然的莫名其妙。
瞧着像是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慌张似的,娜塔莎歪着头想了又想,想不明白阿米莉亚这突如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她最后还是乖乖地没打扰阿米莉亚,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继续练习。
重新躺回大床上,阿米莉亚觉得心累无比地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太不会遮掩自己的心事了,像仙度瑞拉未来会成为艾瑞斯王子的未婚妻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亲眼目睹过,任说给谁听都是不会相信的。
而且,如果真叫别人知晓了她这些怪异样,她肯定是要遭殃的。
日月如梭,白驹过隙,时间一晃就到了下月初。
艾瑞斯王子的成年宴会近在眼前,就在距离宴会不过还有两三日的光景时,仙度瑞拉突然回来了。
她和那日在神殿门口与特曼妮夫人吵架时穿着一样的衣服,似乎这大半个月来,她连衣服都没有换过。
阿米莉亚暗暗地想,别说,艾瑞斯王子还真是有些吝啬,居然连套新衣服都不给他喜欢的人准备好。
一见到仙度瑞拉,娜塔莎心里的想法与阿米莉亚如出一辙,只不过她却是大咧咧地说出了口:“噢!上帝啊!仙度瑞拉你走了半个月,该不会这么久你都只穿这么一件衣服吧?噢……这么久了早该馊掉了吧?阿米莉亚你快说是不是?”
瞧,这个蠢丫头。
阿米莉亚默默地觑了娜塔莎一眼,西琳达舅母还真的是没有骂错娜塔莎,她这么笨她自己知道吗,为什么辱骂仙度瑞拉的时候还要拉上她?
她阿米莉亚可一丁点都没有讨厌仙度瑞拉的意思好吗,这样得罪人的话……求求啊,请闭嘴吧。
可惜,阿米莉亚的心声娜塔莎听不见,自然也就不知道阿米莉亚想要堵住她的嘴的心思,见阿米莉亚不答话,娜塔莎那张小嘴喋喋不休得更厉害了:“阿米莉亚,你快闻闻,这空气中怎么一股子死鱼的腐臭味呢!噢是了,一个这么没良心的白眼狼站在我们面前,这屋子里怎么可能好闻得起来?”
这番指桑骂槐的话,直让仙度瑞拉听得脸色难看起来,少女紧紧地攥着已经好些天没洗过的裙子边摆,她恨恨地瞪着面前的两人:“住嘴!从我的房子滚出去!”
“你的房子?”
娜塔莎一点都不在怕她的,听了这话,瞥着仙度瑞拉黑沉得快要滴水的脸色,她甚至还用手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莫大好笑的笑话:“你不会是想说这房子是特梅因公爵的吧?噢快醒醒吧仙度瑞拉!你父亲早就死了,死的那年还让你们弗朗西斯家欠下了一屁股的外债!”
“噢上帝啊,这么些年没有我姑母,只怕这个小房子都要被那些债主给抢走瓜分了吧?你觉得特梅因公爵死后单凭你一个人,你守得住这旧洋房?真是笑死人啦!你说是吧阿米莉亚?”
阿米莉亚面无表情,她谨慎地瞥了眼仙度瑞拉,却见对方已然被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她也抖了两抖,尔后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噢,娜塔莎想作死就去吧。
她才不是和娜塔莎一伙的。
上了楼,楼下少女尖锐的嗓音仍旧能冲破重重关卡,清晰无比地送入阿米莉亚的耳中:“闭嘴,闭嘴!才不是你说的这样!父亲走后肯定还留下了许多财物,都是被特曼妮那个老女人给贪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娜塔莎你现在穿的裙子,戴的项链,哪一样不是用我父亲留下来的钱买的!啊——娜塔莎你敢打我……”
阿米莉亚顿了顿步子,垂在裙边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楼下,娜塔莎和仙度瑞拉争执以至打起来的动静、阿姆兰慌忙从厨房里跑出来劝架的声响,还有阿姆兰大声朝楼上叫唤阿米莉亚的声音,混乱的动静声音嘈杂,阿米莉亚再没有了心情,伸手推开房门。
“咔哒”一声,隔绝掉了那些吵闹。
当晚,特曼妮夫人一回来,娜塔莎就哒哒哒跑过去,率先告了状:“姑母,仙度瑞拉回来了,您不知道她有多可恶多过分,居然一上来就让我和阿米莉亚滚出她的房子,噢这房子能到现在还完好无损,还不是全都要归功于姑母您,她居然敢这么说……”
特曼妮夫人按按有些疲惫的眉心,任由娜塔莎接过她的手包,自己则往沙发上落了座,妇人微皱了眉:“仙度瑞拉回来了?”
“是啊,但最重要的不是她让我们滚,而是她说到后面还辱骂了您!仙度瑞拉那蠢东西,居然还在固执得要往您身上泼脏水,我看啊,她就是不能接受她父亲死了的消息,就觉得是您害了特梅因公爵……”
“娜塔莎表姐——”
娜塔莎骤然打住了话,阿米莉亚从楼梯上缓步下来,那一声警告的称呼已经让娜塔莎顿然发觉失言,她不自觉便讷讷地低下了脑袋去。
“母亲不可能害人,更没有理由去害特梅因公爵,否则,这么多年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和骂名,就是母亲最想看到的?我想,是个人都不喜欢那些,更讨厌活得那么累吧。”
阿米莉亚面色肃然,说得娜塔莎连连道:“阿米莉亚我就是说得太快了,话不经过大脑,姑母您也别生我的气,是娜塔莎说错话了,只是我刚才只是在道出仙度瑞拉的想法嘛……”
“好了好了。”
特曼妮夫人放下捏着眉心的手,在两姐妹之间打着圆场:“莉亚快过来,你娜塔莎表姐不过也是太气愤了,她一定没有其他的意思。”
娜塔莎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
阿米莉亚依偎在特曼妮夫人身边,感受到母亲有温度的体温,她那颗一直起伏不定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靠在特曼妮夫人的肩膀上,少女垂着长睫,轻声说道:“我知道,但我也只是太急太怕了……”
她怕母亲又重蹈从前的覆辙,最后成为一具冰凉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