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那阑楚琪在尖叫!
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远望去那边光华大现,似是大法术放出,再看石室中央,居然凭空生出了许多无字石碑,歪歪斜斜的横贯在眼前,如同一扇扇巨大门板,黎尧腹部的伤口被那死变态撒了不知什么灵药,已不在流血,甚至开始慢慢愈合,但是那疼痛的感觉依旧强烈存在着,一点小动作都要疼的他直抽气。
黎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不断恢复如初,明明之前还存在着那么深的一道伤口,现在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是造了什么孽,要受这种苦,他恨恨的想,好啊,别人快穿哪个不是一路左苏苏苏右爽爽爽打脸人生赢家全程金手指相随,他倒好,什么都没有不说了,为小兔崽子主角操碎了心还要被反派折磨,太虐了,真的,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然而不由得他抱怨什么,一系列变故再次接踵而来,正抱着他的戾阳突然一空,没错,就是一空,一下子消失不见,把他直直的摔到了地上。
黎尧:“.........”
我真是错了,每当我以为自己十分悲惨的时候,总会有更悲惨的未来在等着我。
他保持着要死不活的样子自暴自弃的不动了,歪着头看着一双靴子跑进了视野直直向他过来,由于贴着地面那震动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咚咚咚的就像踏在心上似的。
“哎!你没事吧!”
没事,就吃溜溜梅吗...半死不活的黎尧懒懒转头,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居然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在天上驮着鲛人们飞的鲸鱼怪。
他睁大了眼望向鲸鱼的身后,可是这次并没有鲛人走上前来,“我没事,鲛...”他刚想问鲛人哪去了,一阵连续的铿锵却生生将他的话音盖了过去!
脚下的大地颤动着,整间石室都在摇晃并且不断落下碎石块,尘土飞扬中就见一个巨大的活物破土而出,带着地下的潮湿腥气不断扭动发出尖细的鸣叫,居然是只巨大的肥胖的虫蛹!
那虫子并非一般的软体动物,表皮居然闪着坚硬的黑色光泽,巨大的口器就像个大涡轮,四周满是外翻的尖利牙齿,更有五根长长触须鞭子样挥来回挥去,空气都被着极速的抽动震出凌厉风声。一时间石碑纷纷断裂,轰隆隆好一阵响动。
眼看一条触须就要破空而来,鲸鱼怪连忙领着黎尧向后一跃堪堪避开了攻击,之前所在的地面被抽出极深的一道痕,让人后怕不已。
“妖兽,你看上去甚弱,怎的能来到这里?”那鲸鱼怪看他面色不对,拉着他躲在一块石碑后问到。
黎尧咬着牙捂着肚子:“我、走运、一开始就掉在这里!”
那鲸鱼怪面色一黯,点点头:“唉,掉在这也不知能算作走运,说不定一开始早早被杀反而是好事。”
“此话、怎讲?”
鲸鱼怪不正面回答,反而另提一事:“此处,其实本身就是一个巨大幻境。”
“幻境?!”
“对,乃是上古宸帝所悟,曰太虚芥子大阵,其中有七七四十九小境界并一个归一大境,此处,就是归一大境,”他指指石碑,“这四十九碑对应的便是四十九境,四十九境本身又成归一境中的幻镜术,自有奥妙,难以堪破。”
此时又有一块被截断的石碑飞过来砸在他们附近的地下,扬起满天尘土,黎尧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石碑断裂...”
“对,便是代表着,那境界,连同其中外来人的神魂,都一并被灭了,此时又正好是守护休憩之时,本可无事,偏偏被反噬力吵醒,所以凶狠异常。”
那个变态居然...黎尧忍不住背后生寒,从两百年前就开始规划这一切,此等心机真是太过深沉,还好央鸣及时来了,要不然...
“难道那些鲛人...?”
听到这个,即使是鲸鱼怪一样的糙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鲛人天生高傲,对自己同族,却是极亲,大公子明明已经出来,没寻着别人,居然又回去小秘境了...也怪我眼拙,一时没看出来这里居然是太虚芥子大阵...唉。”
黎尧无言的拍拍他的肩,好在师父和央鸣...不对,央鸣刚刚因为他而出手击阵了!
那反噬的威能他在戾阳身上看的清清楚楚,照之前那么大的动静来看,央鸣岂不是...!!!
他猛的站起身来,牵动了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鲸鱼怪看他焦急不已,想起自己之前见到的场景,说道:
“你可是在为你那同族忧心?”
黎尧连连点头:“正是!方才不得靠近,又听见我那...同族喊叫,心忧的很。”
“唉,”鲸鱼怪叹口气,“那可不妙,之前我看见兽族有个丫头,刚闯入这里,不懂什么,被飞剑一惊吓,当即全力反击,她身后有个侍卫样的人,为了护她也主动出手,结果把反噬引给了自己,结果生死未知,我也没细看。”
什么,小丫头和侍卫那不是说的阑楚琪和兽皇吗?莫非...
“这反噬之力是可以引的?”
“对,同时出击的话,便会集中到攻击最猛烈的一人身上,话说宸帝建造此阵本不该留下这个破绽,但是其实这并不是破绽,宸帝创阵的本意就是为了惩罚当时的一群叛徒,反噬之力的破绽正是让叛徒互叛的手段之一,其他的...”
黎尧的注意力不在什么叛徒不叛徒上,只想着,如果是央鸣要出手时阑楚琪正好出现,那么央鸣很可能就没有受伤!
他仿佛又燃起希望般心脏狂跳,直问:“那你还有没有看见一个...一个年轻人?紫袍子的,也是兽族?”
“这倒...没见到。”
身后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是不断,黎尧的心又悬了起来,这时二人发现,干燥的地面上不知何时流淌过来一股瘟黄色的脓状液体,然后那液体居然直直生气,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张人脸:
“二位,事态紧急,我等还是合作为好,请随我来。”
那古怪的声调竟是瘟叟!
鲸鱼怪想了想,拒绝了:“事已至此,我海族无意再寻宝,我有秘法可保命,待神器现,阵法破,就会自行离开,也万不会作收渔翁之利,再会。”
然后他向黎尧点点头,浑身波纹一闪,居然就此不见了。毕竟救过自己,黎尧对他消失的方向鞠了个躬,便随着瘟叟朝汇合地方行去。
途中他仰头望见那巨大虫型仍在发狂攻击,而浮在半空与之对抗的,是三位魔道修士和两位正道修士,兽族七统领以及兽女阑楚琪,央鸣和那死变态倒是不见踪影。却说那两派修士明明是势同水火的关系,此时倒也不分什么嫌隙,各人纷纷施展法宝招数,一时间半空光芒大盛,巨虫尖细嘶鸣不绝,无数尖利石块当空砸下,黎尧不断的给自己上方加上厚厚冰墙,石块每砸一下便有无数裂纹绽开,几次下来冰墙已然有崩塌之兆,黎尧只得再次施法加固,几番下来这才到了一块比较安全的地带,那位置比较讨巧,地形不易攻击。
他刚过去就看见了瘟叟的本体倒在地上,死相凄惨,支离破碎,他吃了一惊,连忙望向身边的那团升起的脓液,后者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重新摊在地上,不动了。
黎尧吓了一跳,这下子又牵动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灵昱,过来这边。”
他捂着肚子抬头,才发现是隐在暗处支腿倚墙坐着的兽皇在向他招手,他依言过去,指着瘟叟的尸体问道:
“这是?”
“他死了,刚刚是我以秘法在操纵他的神通。”兽皇显然受了不小的伤,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他的修为可以说是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了,那一下子的反噬之力想必大的惊人。
“你是天生对宝物亲近的妖兽,告诉我,神器在哪?”
就算兽皇实力大减,那一身气息还是令人心折,黎尧作为假灵昱,自然没有这份天赋,幸好系统有透露过神器在哪,他便答到:
“正在那巨虫最大的触须底端。”
兽皇点点头:“我知道了...这神器,还真是难以得到。”
“...但是这次四方来的人,只有您的修为最高,想来也不难吧?”
兽皇笑了:“真是天真,我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想到,且不提我,正道现下最强的罗霄,以及海王的第一分体,都来到了此地,那群魔修里应该也有一位大能,想必手段十分高明,以我的本事居然都不能看透。”
“......嗯。”他再次仰头,上方几人和那巨虫仍在鏖战,他看见一根触须飞来,阑楚琪躲闪稍迟,被余波狠狠的击飞出去,甩在岩壁之上,砸出一块坑洼,然后无力的坠下,兽皇大惊失色,扶着着墙壁勉强站起,却在踏出第二步时就摔倒在地,还好黎尧及时出手,施法控住了阑楚琪,这才没让她再次受伤,兽皇撑着想要过去看看她,颤抖的臂膀却连撑直都没有办法,黎尧没想到兽皇居然伤到了如此程度,暗暗心惊,伏在地上的阑楚琪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昏迷,黎尧过去将她抱起翻了个身,少女双目紧比似是被噩念缠身,他喂她服下一枚灵药,再用手贴着她的后背助她吸收了,阑楚琪的脸色才微有好转。
“你...怎生会人类修士的法术?”
他一愣,才想起来情况危机下居然在兽皇面前用了法术,支吾道:
“其...其实我也是半兽,我的父亲,是一位人类。”
“是吗。”兽皇叹了一口气,“你也是...”
话音未落,天空之下忽然直直掉下一个人影,乃是那七统领,准确的来说,是七统领的一半,那最粗的一根触须威力极强,竟将以皮甲坚硬而出名的妖兽生生劈做两半,当真骇人!
那七统领死不瞑目的上半截身体才刚刚砸到地上,主触须便紧随而至,带着横扫千钧的魄力狠狠落下,方向正是冲着黎尧和阑楚琪而来!
那触须极大,速度竟也极快,上面那些修士一阵猛击也没能让它慢上些许,眼看巨鞭将至,只听得一道兽吼,那兽皇居然强行兽化奔来,将黎尧和他怀里的阑楚琪都护在了身下!
下一刻,威力惊天的触须狠狠击在兽皇弓起的脊背上。兽皇狰狞的在喉间呜咽一声,撑着地面的巨拳硬是被抽的下陷了几寸!他睚眦欲裂牙关紧咬,额上和脖颈的青筋突突直跳,一张兽面可拍的几乎能止小儿夜啼。
黎尧看见再次抬起的触须上粘了大块皮肉。
昏迷不醒的阑楚琪的面庞,是那么沉静安然。
触须一个弯曲,来不及躲开,又是飞速一击!
黎尧拼尽全力在他背后设下无数冰墙,然而在这触须面前这些极厚的冰墙不管再多也像纸片般一扫即碎,再次落在兽皇皮开肉绽背后的重击让兽皇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
“吼——!!!”
那铺天盖地的威压与兽皇铮铮不屈的脊骨无声的较量着,这场面太过庞大,激的黎尧无端端感到一种想要落泪的苍凉,好在他遥遥的看见了央鸣从一处飞身而起给了那触须根部一道重击,他们这边暂时是无碍了,兽皇的拳头已经深陷石中,双目赤红,唇边溢血,一身紧绷的皮肉也僵的无法动弹,这时被声响吵醒的阑楚琪才悠悠转醒,带着一点迷茫无知呆呆的望着自己的生父。
“琪儿......”
兽皇开口唤道,巨大的身躯和带着宠爱的声调显得很不协调,口唇间的鲜血也不小心滴落在阑楚琪光滑洁白的脸上。
“父亲。”
就像一个刚睡醒的小女儿一样,她答道,带了一点鼻音。“我梦见我和母亲一起,在一间茅屋的灶间做饭,我一脸的柴灰,哈。”
兽皇没来得及回答,就哇的一下喷出了更多鲜血,然后无比惊愕的往下看去。
阑楚琪兽化了的利爪已经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
落在她脸上的血珠随着动作纷纷滑下,就像眼泪一样。
“如果,你没抛弃我们,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