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黎尧一行人到了刺天派,虽然被其中种种奥妙惊的神志不清,好歹也保住了皮面,还算镇定的和其他道人带来的孩童一齐参加完了第二轮精密的测试。
测试是在小鹿峰敬规堂举行的,方场地圆结界,中央摆着一方玉台,台上是摆着一个匣子,乌木般的质地,内里为何却无从知晓。一些峰头的长老在上方危坐,又另有道人安排孩童们一一上前将左手伸入盒子,接着盒子上就会幻出显示灵根属性与纯度的烟雾。
其中,那吊梢眼孩童向卢是水木土中等三灵根,资质虽平,却胜在属性相生不断,拜了个逍遥峰上金丹期的宋琪宋真人,那红衣少女也是三灵根,然而稍次向卢,而那圆脸的小胖子章廉,倒是是凭着上等双灵根的资质拜了个元婴长老,然而他并未洋洋自得多久,就听得黎尧再次测出更好资质——变异的冰系上佳单灵根!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甚至连刚刚出关正在稳固修为的化神后期老祖,罗霄罗掌门都被惊动,当场将他收为亲传弟子,赐核心弟子门服。
而主角央鸣,被测出是天废五灵根后果然被配去外门做了扫洒,黎尧有心求情,却被掌门一句训不可违给堵了回去。
黎尧作为核心弟子,分的独立洞府一间,每月享极大份例,还有丹鼎、宝器、心法、书简、门令、符咒等多多赏赐,暂且不提。
在拜会师尊师兄弟,稍微整理了洞府后,推辞了所有人的邀延,黎尧立刻去了司掌内务的泉裕峰寻找央鸣,而那些本已带了心意正想拜会天才的人都吃了闭门羹,知道缘由之后,有人骂他是故作姿态求得情义名声,有人却叹他真性真情值得一交,总之这下子大部分刺天派弟子都知道了那个新入门的单灵根天才,对一个五灵根废柴是十足爱护。
再说央鸣,作为一个成年穿越者,他自然不会像原著里那个娇生惯养的二少爷一样因为被众人耻笑资质、分配粗活、待遇极差便哭哭啼啼,但是心中委屈也确实存在,前世之事已隔之甚远,烟水般虚幻,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生的种种反真切如斯,被当成大少爷娇生惯养,有爹亲有娘疼,更重要的,还有自己的小厮福贵日日贴心照看着,如今不但被那管事百般刁难,被同屋弟子耻笑,面上不显,心中也是消沉。
由于没什么贿赂可给,那武管事特意给他挑了了剌手的粗扁担和两个厚重的木桶,让他去给西面的、离灵溪最远的高级药园浇水。那药园里是珍贵的萝婪花,极难养活,本是武管事心腹负责的差事,却因为惫懒疏忽,弄得灵药将死,武管事便有意让这个新来的去背黑锅,谁教他天资低下,还不奉孝敬呢!
明明该是先传授心法发配资源的,那管事居然连这些也直接跳过,只把人当个粗使小仆,扔了一套并不合身的灰色低等弟子服,就连连摆手让他离开。央鸣没有办法,只得草草更了衣,房间也不曾去得,就吃力的拎着东西往灵溪处而去,在溪边汲完了水,再挑着两个大桶去西园,路不易走,又是肉体凡胎,布鞋将脚踝磨的鲜血淋漓,担子又重,压的肩膀几乎要断掉一般,凸起的脊椎骨顶着木板,手指因为攥着麻绳也被磨破,被湿了的长发贴在脸上,汗水流下额头划过眼睛再到下颌最后滴落深入土壤,一步步走的,都是印记。
黎尧到泉裕峰敬事堂的时候,正巧有个新来的外门弟子正按例送上每月灵石,一副奴颜媚骨模样,伏在那桌案前面仰着头讨好的看着武管事,就只差了一条在身后晃动的尾巴。
黎尧尚且不会御剑,乃是乘鹤而来,身着黑色核心弟子服,领口与袖口都绣着银灰的门派花纹,直裾下摆优雅的垂在地面上,明明才是个少年人,竟也有种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势。
那武管事是个消息灵通的,见了黎尧,赶忙把翘在桌上的脚给放了下来,挥手让弟子告退,换了付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皮相,堆着笑道:
“如此风姿,想必阁下就是刚入门的黎小友吧,幸会幸会!不知黎小友前来此地,所为何事”
黎尧并不与他废话,冷声道:“新来的弟子央鸣所在何处?他是我嫡亲的兄弟,来此扫洒,恐其不适,还请管事让我见他一面!”
得亏武管事是个记仇的,还记得央鸣被派去了哪里,要不然早把这个小弟子忘在脑后,此时听得这位天之骄子如此在意那个小弟子,不由暗自悔恨自己有眼不识珠,没打听清楚那人际关系,可天下灵根本就难得,谁曾想异姓的两人竟是“嫡亲兄弟”?现在只盼自己能将功补过,让这位核心弟子万万不要记恨于他,便连声道:
“那位小友此时正在西园浇种灵药,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可惜黎尧对此人的嘴脸了解的一清二楚,并且早就下定决心,不管是这些小人物也好,大魔头也好,只要是妨碍了央鸣成神的,都得除!
于是他一甩袖子:“不必了,我自己去,有劳管事告知。”
那武管事心下倒是奇怪,按理说这位天才还不该知道自己给他兄弟安排了苦差事才对,怎生就如此冷漠?
或许,是天性如此吧。他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赶快将簿子上央鸣要住的房间,换成最好的那个。
黎尧问询了别的弟子,很快来到了西园,偌大的灵田,种着半人高的、茂密的萝婪花,却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行走在陇上,厚重的扁担被压的弯弯,足以显示水桶之沉,逆着光,他只看见半大少年那被晒伤发红的肌肤,和肩膀上渗出的血色。
“央弟!”他喊到。
央鸣在花田里远远回头,矮了一下身子放下水桶,因为隔的很远,看不清什么面庞,央鸣看见他一袭黑色直裾隔花而立,黎尧看见他被晒红了脸睁大着那双点漆双目定定的看着自己。
明明只是受了点苦。
明明只是短暂的分离。
明明只是猜想过会被抛弃。
却望着望着,眼里就泛起委屈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