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马蹄在黄土上留下印记，很快又被后来者覆盖了过去。
退到一旁壕沟里的阿科比看着骑马掠过的父亲，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而身负任务的阿尔米同样看到了儿子，但他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
“阿科比，我，我好像看到阿尔米大叔了。”旁边的少年指着阿尔米的背影喊道。
阿科比点点头，眼泪已经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原来，那些商旅说的都是真的，恩克还活着！
而同一时间，那些躲在壕沟里的底层羌人，也认出了被‘俘虏’的家人和朋友。
看着他们穿着戎装，英姿飒爽的模样，不少人都是呆愣当场……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在，阿米尔等人很快就给出了答桉。
他们没有攻击普通的牧民，而是专门瞄准贵族射击。
嘴里依旧是重复不止的四个字：‘降者不杀’，可行动上，对贵族却没有丝毫的留情。
一声声枪响过后，紧随其后的是身穿白虎甲胃的白虎军。
高顺、张辽、侯成各自带领五百人冲入敌阵，为先锋军清理战场。
那些没有死透的贵族，见面就是一刀，挣扎着想要反抗的，随手就是一枪了解性命。
滚滚马蹄声中，躲在壕沟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底层羌人，完全被视而不见。
甚至有来不及躲进壕沟的妇人，白虎军碰到了都会绕道而行，而不是直接碾压过去。
这一幕落在很多人的眼中，其中也包括阿科比和他的小伙伴们。
这几日，他们看惯了贵族对平民的无情鞭挞，像刚刚那样的情况，别说是碾过去，若是贵族老爷们一个不高兴，还会将妇人当成典型抓起来，用各种酷刑胁迫他们好好干活。
阿科比的三观正在被颠覆，如果说之前他还对大王的话深信不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脑袋一片空白了，所见所闻，完全不一样，特别是活着的恩克，并没有像大王说的那样被杀死。
阿科比勇敢的站起身来，看向白虎军冲杀过去的方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里是某个贵族老爷的营帐，据说那个人是大王的亲弟弟。
阿科比不识字，不知道大王的弟弟要怎么恭敬的称呼。
但是，就在这一个刻，他突然笑了。
因为他看到恩克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正在激动的朝他挥舞着双手。
···
“先锋军退后，二营三营接管战场，能俘虏的不要杀了，这都是可贵的劳动力。”
高顺举起手中的长戟，随手挑飞一个肝敢朝他喷口水的羌人贵族，回头喊道。
得到命令的先锋军立刻退出战场，张辽和侯成带着各自的营队冲入营帐中。
敢反抗的，见面就是一刀，根本不用防御，羌人的武器还不足以对他们的甲胃破防。
至于跪地求饶的，则是网开一面，将所有人集中在外头空旷处。
高顺走到一处制高点，看向西边延绵不到尽头的帐篷，蹙眉道：“对面怎么还没有动静？”
他们攻占的这个地方，只不过是羌人布置阻拦带的前线，这里聚集的大多是底层的羌人，就像是大汉以前的徭役，这些人主要负责修筑各种防御工事。
真正的羌人主力，还在二三里外的地方，那里聚集的才是羌人最精锐的部队。
按道理说，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羌人应马上派人驰援才对。
可是，想象中的大军并没有出现，这让高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很快，这里被攻占的消息传了回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就看到白虎军真正的主力部队到来。
为首当先的赫然是梁王吕奉先。
道路的两侧，失散又重聚的场景比比皆是，见到吕布到来，一个个跪地朝拜，口诵祝语。
吕布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来到后方跟高顺汇合，得知羌人主力没有半点动静，吕布眉头紧锁。
“哈哈哈，肯定是怕了我们。”郝萌翻身下马，笑着说道。
吕布等人也是这么感觉，但是，避而不战的情况很多，不排除对面还有什么后手。
吕布看向一旁的张辽，沉声道：“立刻派人巩固防御工事。”
张辽抱拳应是，转身立刻就去安排。
吕布又看向高顺、侯成二人，道：“试着去叫阵，我就不信他们真要当缩头乌龟。”
高顺二人抱拳一礼，没有半分迟疑的带人冲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站在一侧的关羽有些坐不住了。
“殿下，关某有一物，或可助殿下探明羌人底细。”
“哦？”
吕布惊疑回头。
关羽抱拳解释道：“三弟离去之前，留了一件奇物给关某暂用，此物名叫：天眼！”
吕布先是一怔，随即惊呼出声：“云长竟有天眼？！”
所谓天眼，一直以来并不是什么秘密，特别是原先的龙山军、白虎军等，只要跟暗卫配合过的，都知道天罡神兵之天眼的存在，更是亲眼见识过它的神奇能力。
关羽抱拳一礼，朝不远处的廖化看去。
作为跟关羽一起来投奔吕布的军汉，廖化等人是关羽在这里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廖化抱着一个小盒子跑过来。
关羽接过后，笑着说道：“这天眼搜查范围仅有方圆十里，是卫君刚刚赏赐给我三弟的。”
吕布闻言，尴尬一笑。
卫琤送给张飞的礼物，那就不是他能够觊觎的了，否则传到卫琤耳朵里，他也不好做人。
关羽斜睨了一眼吕布，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军功，他是不舍得这么快拿出天眼来的。
从刚刚吕布的人员安排就能够看出来，自己在吕布心中的地位，比高顺、张辽等人差了一截。
有功劳，吕布都紧着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轮到自己，那都不好说。
所以，关羽只有自己去争取机遇。
此时，关羽已经将天眼取了出来，赫然是一台大疆mini3 pro。
吕布见状，不由得眼前一亮，天眼他见过几次，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关羽却并没有将天眼交给吕布查看的意思，而是直接按照步骤，将天眼启动升空。
很快画面就在屏幕上显示了出来，一群人围在关羽身后，‘如痴如醉’的打量着。
吕布正要说话。
郝萌突然惊叫道：“那边有人！”
关羽也是眉心紧蹙，抬头看向东南方向的卑禾羌海，沉声道：“羌人正沿着海岸合围而来。”
吕布从天眼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同样看向被芦苇山坡阻挡的大海，冷笑道：“来得正好。”
郝萌朝关羽问道：“云长兄，能飞近一点吗，看看他们的军备。”
关羽点点头，操控无人机慢慢朝海岸飞去。
高清像素头立刻将画面传了回来，关羽蹙眉道：“大概近万人，全都是弓箭手……不好，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后方。”
画面中，近万的羌人骑着马儿，并没有朝他们逼近，而是沿着海岸线朝后方急速奔袭。
吕布等人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郝萌嗤笑道：“这些羌人还懂点战术，竟然想着切断我们的补给，哈哈哈。”
吕布也是冷笑一声，不甚在意的说道：“区区一万人，就交给臧霸他们吧，算了，还是派人去通知一声，免得被打得措手不及。”
郝萌轻笑一声，抱拳应是。
关羽继续操控无人机朝羌人营地飞去。
从高空往下俯瞰，延绵的帐篷同样数之不尽。
但有一点很清晰的能够看到，除了那一万骑兵，羌人似乎并没有其他动作。
有人猜测道：“羌人应该是想切断我们的补给，好让我们知难而退。”
这个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毕竟羌人经历过去年的数次大战，损失不可谓不惨。
吕布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既然他们想玩，那么咱们就好好陪他们玩一玩好了。”
郝萌嘿嘿一笑，道：“殿下是想……”他做了一个手势。
关羽眼前一亮，因为那正是射击雷龙火炮的手势，他期待的看向吕布。
而吕布也没有让他失望，道：“没错，切断补给谁不会，咱们也行动起来，云长，这次就麻烦你了，论大范围杀伤力，还是得靠火炮啊。”
关羽抱拳一礼，激动的保证道：“殿下放心，关某一定不负使命。”
···
“吃，快吃。”
阿米尔笑着与儿子说道。
阿科比拿着一根肉串，吃得满嘴流油，香辛料搭配大量的细盐，烤出来的羊肉外焦里嫩。
“恩克，你也吃。”阿科比不忘父亲，将剩下一半羊肉串递过去。
阿米尔也没有矫情，分到他手中的羊肉只有一斤，做个大肉串刚好，父子俩一人一半。
咬了一块滋滋冒油的肉下来，阿米尔一边吃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递给阿科比。
阿科比接过酒壶，被酒壶精致的外观所吸引，摸了摸，惊呼道：“这是牛皮削制的？”
阿米尔哈哈笑道：“没错，喜欢吗，给你了。”
“恩克，汉人真的会善待我们吗？”阿科比喝了一口辛辣刺鼻的酒，抬头问道。
阿米尔笑了笑，这个疑问，他去年被俘虏的时候，也曾经无数次冒出来过。
他将最后一块羊肉递给儿子，点头说道：“会的，在那里，我们不用为过冬的衣裳发愁，也不用为了一点点盐，将好不容易养大的肥羊送给贵族，汉人对我们很好。”
阿米尔摸了摸儿子的头，安慰道：“或许一开始，你会感觉不习惯，相信我，慢慢就会好了，而且啊，有个好消息我需要让你知道。”
阿科比念念不舍的撕扯着羊肉，小块小块塞入嘴里咀嚼，闻言好奇道：“什么事情啊？”
阿米尔嘿嘿一笑，道：“你马上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弟弟，妹妹？”阿科比露出疑惑的神情，顿了顿，突然惊呼道：“阿姆也没死？”
“哈哈哈，对，你阿姆也没死，不止是她，当初留在部落的人基本都在。”阿米尔爽朗一笑。
阿科比双眼炙热，他一直以为阿姆不在了，“太好了，太好了……”少年泣不成声。
同样的一幕，在营地各处上演，得知家人还活着的消息，不少人更是围着篝火跳起了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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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
有人突然指着西边的群山呼喊道：“快看，山火！”
阿米尔神色一动，四下搜索好友塔塔的踪影，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塔塔已经不见了。
“是火炮！”阿米尔看着那片燃烧火光的地方，神色复杂的说道。
阿科比愣了愣，不明白什么是火炮，只是面对那冲天的火光，晶亮的双目充斥着澹澹的恐惧。
几十里外都能够让人心生恐惧。
更何况身临其境的人们。
燃烧的草场，四散飞逃的牛羊和马儿，不时落下的天雷，以及诡异到无法用水熄灭的火焰。
这一切的一切，让仍处于愚昧未开化阶段的羌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与无助。
有人全身被大火淹没，有人不幸被炸飞数米，有人被飞来的断木刺穿腹腔，有人被熟睡的同伴当成敌人刺死，各种各样的死法在这里不断的上演。
而身处于绝望中的羌人贵族，正在计划着如何利益最大化，有人提议逃跑，有人提议投降。
还有不死心的人，高喊着：‘与汉人血战到底。’
没有人理会这个头脑发热的人，偌大的羌人营地，瞬间分成两个派别。
逃跑的人占据少部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东山再起的勇气，以及逃出生天的信心。
而留下来的人基本都选择投降，他们在赌，赌那些被他们晒成人干的商旅没有说假话。
他们在赌，赌他们同样会得到汉人的优待，甚至保留贵族的体面。
可事实并非如此。
吕布不是傻子，他只会优待那些受压迫之人，将他们从长年累月的压榨和剥削拯救出来。
吕布要的是凡人的感恩戴德，而不是贵人的利益交换。
所以，这些贵族的结果，早早就已经注定了。
白虎城通往神都洛阳的官道，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修路搭桥，就是他们未来的使命。
如若不然。
这漫天的火炮矩阵，就是他们最后的送别。
……四月十九，白虎军，首战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