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行挂了他母亲的电话之后，魏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刚干完一件极为了不得的大事。
这也没谁了，告诉父母说自己发达了竟然搞得跟做贼似的，说出去谁信？
魏阳自己当然是知道为啥的，那就是他的发迹速度实在是太快，现在的身家实在是大得太吓人。
想象，一个几个月前都还是个差点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穷光蛋，几个月后却摇身一变，变成了百亿大富豪，这种事跟他父母去说的话，一时半会能解释得清吗？
肯定不能。
因此，他觉得还不如等他父母看完报道再说，毕竟那篇报道写的就是他的发迹史，等他父母看完之后，很多事就用不着解释了，那样的话他再跟他父母沟通就会轻松很多。
只能这样了。
在挂了电话之后，他很快就下了楼，去到了下面的加工厂。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骗他母亲，他确实还有贵客要陪，那就是暂时还没走的叶老头。
叶老头之所以还没走，原因就在于那块蓝绿瑞料子的手镯加工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得多，远比他们之前做过的所有手镯都要复杂。
按照欧阳女士的解释，蓝绿瑞之所以比帝王绿、龙石种还珍贵，其珍贵之处就在于它那无与伦比的光感。
远看是烧料。
近看是黄、绿、蓝的混合。
初看是艳翠，细看是蓝翠，再看是黄翡，不同视觉角度产生不同颜色效果，变幻奇妙。
这是传说中关于蓝绿瑞的具体描述。
她想把这一效果尽可能完美地展现出来。
如此一来，这手镯的条形、粗细、大小、弧度等都很有讲究，稍差一点，光感就有可能差很远很远，甚至根本就达不到描述中的效果。
而要想达到描述中的效果，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切边角料磨蛋面来做测试，通过蛋面的光感调整来做决定。
要磨制的蛋面可不止是一颗。
而是四种颜色都得磨。
效果不理想的话还得重新磨。
这就导致了，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她跟李春生，再加上一个苏厂长，都是在为此而努力，至于最为关键的手镯，则是迟迟都还没开始加工。
而等着看效果的叶老头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连魏阳今天的采访都没参与，午饭也是跟欧阳女士他们一起吃的外卖。
当然，魏阳说下去陪贵客只是托辞，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跟叶老头一样，他也想在第一时间看到那对手镯起货后的效果。
他敢肯定，那对手镯如果效果真出来了的话，那它们即将成为他所有收藏里最为珍贵的一对手镯。
后面没有之一！
就这么夸张。
因此，他对此确实期待。
当他去到加工厂之后发现，苏厂长已经在开始给手镯拉胚了，至于欧阳女士和李春生，还在翻来覆去地看那些磨出来的样品蛋面。
而叶老头则还是跟在他们身边，看到魏阳到了后，连忙出声招呼：“你快来看这些蛋面，还真是奇怪啊，大小差一点点，光感就差很远很远。”
还真是这么回事。
魏阳很快就发现，可能是种水稍欠，没完全到玻璃种的缘故，光感差别最大的主要还是那些蓝绿色的蛋面，一旦做大做厚了，光感就会变得暗沉，效果不能完全放出来。
反观那些绿蛋面和蓝蛋面，差异就没那么明显。
而种水已到玻璃的黄蛋面基本不受影响。
蓝绿瑞，蓝绿瑞，顾名思义，光感最为重要的当然是蓝绿色部分，因此经欧阳女士和李春生讨论后最终决定，手镯最终还是做最能把光裹住的圆条，但大小却不是一开始预定的卡13的胖圆条，而是先做12.5左右，若是效果不理想，再继续往小里缩，缩到卡12左右。
再小就不考虑了。
因为懂高端手镯的都知道，越是好的料子，就越是得尽量做大，圆条一旦小于卡12，就没那么值钱也没那么有收藏价值了。
事实证明，就算初步的方案定了，这对手镯的最终成型也还是几经周折。
在经历了一番出胚、拉光、精抛的标准流程后，苏厂长先是将第一条手镯做了出来，游标卡尺一卡，是极为精确的卡12.5，可是手镯一交到欧阳女士手里后，欧阳女士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效果还是没完全出来。”
其实在魏阳看来，那条手镯已经美得不像话了。
可欧阳女士要求就是那么高，他能有啥办法？
事实证明欧阳女士是对的。
最终，那条手镯经过苏厂长两次返工，厚度最终还是定在了卡12，大小为58的黄金圈口。
而它的光感已经跟最开始有很大的区别。
把它拿到阳光下之后，对着阳光慢慢地调整角度，转动手镯，就有不同的光感呈现出来，正如传说中描述的那样，初看是艳翠，细看是蓝翠，再看是黄翡，不同视觉角度产生不同颜色效果，变幻奇妙。
“哇，这下真是开眼了，我敢保证，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所看过的最漂亮的翡翠手镯，估计永远都不会再有其它手镯能美过它了！”
一直等着看结果的叶老头也看得赞不绝口。
不仅如此，他还扭头跟魏阳说道：“魏阳，跟你商量个事呗。”
“啥？”
“下次中宝协办国际珠宝展，能不能把你这对手镯借去展览一下？”
“想都别想，它们的首次曝光肯定是在明年我自家的珠宝展上。”
魏阳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是必须的。
毕竟它们已经被列为他的国际翡翠珠宝之都计划中的重要一环，那可是当着昨天所有采访他的媒体记者们的面保证过的。
叶老头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又笑道：“那等你自家展览办完了之后呢？”
很显然，他那是漫天要价，现在才是就地还钱，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这个……
倒不是不可以。
但魏阳还是有顾虑，于是说道：“你们那种是标价展览，一旦有人给到价就必须得卖，万一真被人看上了咋办？”
叶老头则说道：“大不了你标个十亿一条呗，一对就是二十个亿，看谁下得了手！”
两人的对话无形中暴露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在中宝协所举办的那些国际珠宝展上，所展示珠宝的标价只能看看，不能被用来当作市场价参考，因为有些珠宝在它们的主人眼里属于非卖品，除非有人能给到超出他们心理预期的价格。
欧阳女士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别以为标二十个亿很高，说不定还真有人出手。”
这也是事实。
在那些钱来得特别容易的真正有钱人眼里，钱已经不是钱，多和少只不过是个数字，只有这种独一无二的顶级珠宝才是可以当成传家宝一直流传下去的。
因此，别说标二十个亿，就算标三十亿说不定也有人出手。
李春生却说道：“真要买走就买走呗，魏阳不是还有料子吗，大不了重新做一对。”
这还是事实。
被欧阳女士拿去的那半块料子，目前只不过是下了一片而已，剩下还有不少，而且越靠边种水还更好一点，带黄的位置也更多，说不定品质会更好。
只是魏阳已经啥也不想说了。
他忍不住想，要是被他妈知道，他今天刚做了一对手镯，光是这一对手镯就有可能卖二十个亿，他妈会不会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