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炀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屋内,有要在此进去的意思。
楚云京看出了他的意思,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用力拉着不让这人走。
“别再进去了,咱们赶紧走吧,禀告陛下,让陛下派人来收尸。”
大概是脑子抽了才会说出这句话,她有些懊恼,若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就去禀告陛下,那到时候就丢失了主动权,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捷足先登。
没有理智的女人属实有些蠢。
可她想到刚才床边上吊着的那个满手蛆虫面目全非的脑袋就怕的要死,入宫之后可是什么死状的都见了个遍。
乞求的看向周炀,好不容易顺下去了气,她才能有力气把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拉住。
周炀知道她是怕极了,但他理智尚在并不想就此放弃,他要去查看杜淑妃的死因,刚才那一眼确实觉得杜淑妃死因不正常,而且尸臭也并不是正常尸体散发的味道。
像是融合了某种药物,也许却是被人害死的。
“你在这等着,我弄清楚就出来。”
说罢,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周炀就脱开了楚云京的手,又进了主殿。
楚云京被他这个决定整得无奈及了,她害怕自己呆在外面,于是周炀脱开手进去的那一瞬间,她像个受惊的小鹿一般。
想不得太多的她,急忙跟上周炀的步伐,重新抱住那只坚实的臂膀才算安心。
她紧闭双眼怯生生的跟在周炀后面,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敢一步一步挪进去,她是全靠周炀的带动半拖着进去的。
很快二人来到杜淑妃惨死的内室,由于鼻子上裹了厚厚的布料,她暂时还未闻到什么难闻的气味。
周炀带着拖油瓶来到床前,自顾的查看起床榻周围的构造。
这时跟在身后依旧闭着眼的楚云京感到周炀的停顿,也感觉到周炀左顾右盼的动作。
她是低着头的,以为才到内室,于是她试探的睁开眼。
这一睁眼可好,眼下就有那满是蛆虫满目全非的尸体,离得非常近,那颗死状极惨头就在楚云京腿边。
她当即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找靠山,把正在四处查看的男人拽了回来。
几乎是蹦上的他身上,整个人熊抱着周炀,她再也不敢看那巨尸体,把头深深埋在周炀的颈间。
周炀瞬间觉得浑身哽住,双手自然摊在身体两侧,任由怀里人哼唧着什么。
楚云京嘴里念叨着什么,气息喷洒在周炀的脖颈,这敏感的地方,无疑不使周炀感到暧昧的痒意。
他没办法,只能带着挂在身上的人出去,不在呆在这瘆人的屋子。
出去后放下惊魂未定的楚云京,今晚之行注定是进行不下去了,也许白天来会好一些,但是白天难免不会被人发现。
等楚云京镇定一些之后,二人原路返回。
“得赶在别人发现之前弄明白杜淑妃的死因。”楚云京声音极低。
出来之后她倒是想清楚了,在那光顾着害怕了,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不仅吓个半死还做了拖油瓶,让周炀也无法调查。
她觉得杜淑妃就是被人害死的,否则哪有人死成那样,那个侍女又是怎么死的?这些都要弄清楚。
不知怎么了,晚上一看见这些死人就怕的要死,白天明明挺好的呀,甚至把惨状想了好几种都不害怕,难道是晚上阴气太重,不自觉就怕了?
她一想到建章宫那两巨尸体就后背发凉,脚步也不自觉的快了。
“嗯,下次我自己去就好。”
周炀并没有什么表情,并不埋怨她拖累此行没有收获。
“不行!”楚云京急急打断。
被打断后他看着楚云京:“我会把查到的都告诉你。”
似是安慰也像是汇报,他以为楚云京是因为怕他藏下杜淑妃的死因才打断的,于是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
可楚云京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即好奇又怕周炀单独行动会出什么事。
于是补充道:“我觉得白天去收获会更大,明日白天你我在去一趟。”
周炀无奈,只是摊一摊手答应她。
周炀根据每次从后窗遣进九华殿的路线将她送了回去,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果白天走后窗会有些危险,宫人走动的厉害,真不知道周炀先前白天是怎么掩盖过去的。
她回去后先洗了一个热水澡,迫不及待的想把沾染的一身晦气洗下去。
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总被噩梦惊醒,第二日顶着眼下乌青见人。
今日是采选的宫女入宫的日子,并不需要她出面做什么,新入宫的宫女都有相应的玉牌和宫装,分发到各宫就要去学规矩。
这些宫女都是掖廷擢选了一个月的产物,根据擅长之物分配下去,主要还是填补六尚局的空缺,毕竟六尚局才是维系后宫日常的根本。
她顶着大黑眼圈坐在窗前,长吁短叹,叹息人生生死无常,前一秒还是金尊玉贵的娘娘下一秒就落个惨死的下场。
如果杜淑妃的事被杜家知道又会怎么样,杜中书会参上朝堂吗?届时圣上又会怎么处理?
依旧如以前一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杜淑妃的死绝对和皇后脱不了关系,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得到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了.....
周炀本想早早的摸去建章宫,可她偏偏要正午去,说什么中午阳气足,易于查案,说白了就是害怕,周炀应了她。
眼看到了正午十分,太阳上了中天,她也拒绝不得,奇怪的是现在还真不害怕了,昨夜想起杜淑妃的尸体就总觉得浑身不敢动,脊梁发凉....
她今日选择大摇大摆的进去,于是穿了方便一些的窄袖齐胸襦裙,随意搭了一条披帛。
让周炀跟在身后,二人就像是要去什么地方办事情,毫不避讳的来到了建章宫。
到了建章宫跟前更不用避讳谁,因为这里根本就没人,毫无生气。
她利索的把披帛绑在腰间,干练的装扮不会妨碍主人动作太大。
猥琐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她示意周炀将她抱进去,周炀又是一个揽腰,贴近楚云京身子时,他下意识的把脸扬起。
上次揽腰时楚云京没有反应过来,这次感受是真切的,能听见周炀砰砰的心跳,有些快!
之间周炀一个点地,左手打直,直接一个飞身,二人越过宫墙。
入眼的依旧是那巨被分食殆尽的女尸,站稳后周炀将她松开,二人不约而同的先走向这巨女尸。
周炀拿起一根树枝,开始从这女尸模糊的面部开始查看。
楚云京看着女尸的胸膛,总觉得不对劲,胸腔部分像是有什么不属于这巨肉身的,又已经融入进去了。
她也捡来一支树枝,忍着恶心开始像尸体的胸腔乱戳。
戳了三四下,貌似碰到了什么尖锐的物体,她向周炀使眼色,周炀这就过来看尸体的胸腔。
只见他戳了两下之后,瞅准时机,把树枝横插进去,往外一挑,一支手指长的箭被挑了出来。
这箭已经被腐蚀的残破不堪,上面沾满了腐肉和蛆虫,可形状完好,虽精巧但插中要害,十足能要了人的命。
眼下要了这个侍女的命的也许就是这支箭,随着尸体躺下的角度,和箭射下的角度来看,像是从身后的阁楼屋檐上射下的。
无疑是和皇后母子脱不了干系!
楚云京正比对射箭角度的功夫,周炀居然拿起了那支令人作呕的箭,直朝建章宫的膳房走去。
被这一操作镇惊的她,连忙追上低声喊到:“你这是干嘛,呕~”她一路小跑低头看了一眼周炀两只手指捏着的箭,一阵恶心涌上。
只见周炀手里那支箭上蛆虫好像受了惊吓,十几只虫子无头无脑的乱窜一通,有两只就要爬到了周炀的手上,可是刚要触碰他肌肤的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震慑住了,又原路返回,几只虫子屡试不爽,箭身上闪烁着糜烂的血肉......她越想着不去看,越忍不住去看:“你.....呕”她胃口又是一阵翻滚,实在忍不住了,脚步停在原地不在跟着跑,双手伏在膝上干呕了好几下。
她只能在原地目送周炀进了膳房,歇息了小会,她把心里的恶心压了下去,又无奈的朝周炀追去。
建章宫的膳房里早就堆满了灰尘,阳光照进来全是飞扬的尘埃,她看着周炀从水翁里舀水,一勺一勺的泼向地上的短箭。
原本在短箭身上的蛆虫已经四处逃窜,奈何血肉粘的太牢,他又将短箭扔进水翁里。
“泡一会吧!”草草一句,经验十足,扔进去后,周炀拿出怀里的手帕擦拭着手。
她又是一阵震惊,一些晒干的东西,遇水就会膨胀,他扔进去是想让那些粘在上面的血肉膨胀从而好褪下去。
看着周炀擦手的动作,她想到这双手刚刚还抱自己,瞬间涌上嫌弃的表情。
周炀看着她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