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子誉最近兴致不太高?”
她试探的开口,她以为一个小娃娃沉默几天就会好了,没想到过了快三个月,还是闷着自己。
“是啊,应该是到了岁数,不大爱说话了,就连本宫他都躲着,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点过了,别的男孩到了他这岁数也不想这样。”
“嗯....也许是有什么心事吧!”她心虚的捧来那杯茶。
“唉!也许吧,儿大不由娘。”张贵妃说完无奈的笑笑。
万恶的秦昀,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张贵妃也是他能玷污的?她心里叫骂着。
“马上就上巳节了,各宫准备的还妥帖吗?”
“差不多了,上巳节过完就该忙选秀了。”
“这么多年不选秀,这次一定不能出差错,你仔细些,本宫向来不会管理后宫这一套,宁可日日在宫里作画也不想去管那些,每每让我拿主意,我都十分苦恼,总是力不从心,你是个天生做这些的,多劳烦你了。”
张贵妃说到这些很忧伤,这些话一点错都没有,张贵妃确实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晰,管不了也不会强管,从前张贵妃协理后宫全是被杜氏压着,杜氏总挑错,后来张贵妃跪在凤仪宫自请收回协理后宫之权,实在是做不下去了。
做人还是没有十全十美的,总会在一些地方力不从心,当初宫里流言四起,说张贵妃就是一个花瓶,只可摆着好看,一点实用都没有。
圣上命人将那些传播谣言的都打了板子,这才消停,即使是花瓶,圣上也愿意捧着,这就是美人的厉害之处。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本就是我分内的,皇后早就不满我手里的权力,此番我一定小心,以免什么有心之人故意闹事。”
“唉!你和皇后的事我都听说了,可我还是不信她是个这样的,这么多年皇后不曾亏待我半分,也向来不会因为被夺了权恼怒,怎么...怎么突然会....唉!”
张贵妃满面愁容,显然是不相信。皇后不懂张贵妃全是因为秦昀阻拦,否则怎么会让她稳坐贵妃之位还平安养育六皇子,这女人就是太善良,不懂得这些争斗,也就是后宫的妃子人少,若是有上十个八个的跟张贵妃争宠,哪斗得过人家。
以后这些事还是少让张贵妃知道的好,以免她多想。皇后给太子下的药这几日被楚云京查到了,是一种慢性毒药,毁人内脏,不会轻易就被害死,但会慢慢消耗元气,最终气尽而亡,皇后把这些东西放在太子单独的碗筷上,让他每日进食,既不能生育也不能活太久。
这药太子已经吃了十几年,她觉得即便是大罗神仙也不能把太子医成原来的样子了。她是偷偷验了太子的碗筷验出来的,并没有抓到皇后实打实下毒的把柄,也不知道是不是东宫别处还被下了毒。
当天她就把九华殿上下查了个遍,害怕皇后那毒妇给她的住处也下了毒,还好没有。
想想也是,若是平白无故两个皇室宗人都得了同一种病,很难不被人发现端倪,皇后还是很谨慎的,指不定给她准备了什么别的阴招。
比如曾经的杨庶人是死了孩子疯了,不敬皇上被赐死的,谢贵妃是生孩子亏气血死的,先皇后是被骊国公案连累后被冷落病死的。
不止这些,楚云京还发现这几十年来,凡是有身孕的妃子都不得善终,流产的不下五个,虽说生孩子宛如进鬼门关,但也不至于这么吓人。
早有传言说秦氏祖上是篡权夺位得来的天下,如今正是先朝的诅咒,让秦氏子嗣凋零。
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世娶妻的三个皇子没有一个能生下嫡长孙的,太子家有个庶长女,怀王家有个嫡女和庶长女,祁王更是连庶出的子嗣都没有。
眼看陛下将近六十岁,也许这个要进入晚年的陛下是真着急了,才决定选秀,皇室的血脉不能凋零。
楚云京将杯里的茶吃净,放下茶杯同张贵妃安慰道:“娘娘不要想这些事了,本就没什么妨碍,放心的交给我就好,您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作圣贤画!”
她指了指书案上已经干透的《送子观音》,张贵妃掩唇浅笑,命人将画装上裱画卷轴,装好后足足有五尺长,给她卷起来放置进檀香木盒里。
这可是十足珍贵的东西,千金难买这一幅画,她宝贝着呢,琢磨什么时候去南阳拿给卓大师看看,一定会让卓大师兴奋的几夜睡不着。
从未央宫出来夜色有些晚了,上巳节是要各家的妇人出去踏青的,宫里的自然是出不去,唯有去御花园的假山处踏一踏,她命内侍省和尚食局备好上巳节需要的东西。
眼看日子也暖和起来,下令让尚功局和尚服局把新做的薄衣服给各宫分配下去。
每年四季轮换圣上都会内相应的新龙袍,缝制龙袍的绣娘每年也都是那一批,四季轮换着做,从不停歇,所以对绣娘的需求也很重要。这次选秀之前还会进行采选,是为了填补先前放出的宫女的空缺,每每采选宫女就是大几千人入宫,从掖廷待上三个月学规矩,然后由内侍省和尚宫局进行分配。
不当家不知家大业大有多累,她这几日忙的连神球都顾不上,连司妤都成了掌事的女官,去传令时宛如祁王妃亲临,无人敢不听。
这几日钱观观在身边精心伺候着,她看得出钱观观的野心,也想如司妤一般去做个掌事的女官,可她偏要钱观观伺候自己,强压着钱观观那颗躁动的心。
钱观观向来是爱狗仗人势的,单着一点就比神球做得好,楚云京在前面开路,钱观观就在后头堵路,无奈只能百忙之中分心打压钱观观,索性没有出什么大岔子。
她回宫之后就在研究那本《太普棋录》,好不容易抽出空挡研究研究。
之前并不对下棋有什么兴趣,自从看了这个格局大的棋谱觉得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貌似下棋之道和管理人员有些联系。
现在她有了三件宝贝,佛手玉佩、《太普棋录》和今日刚得的那副价值连城的《送子观音》。
把送子观音挂在周炀常常翻进来的那扇后窗旁边,不是很显眼,在自己的床头处,每日睁眼就能看见这宝贝,她乐滋滋的。
视线满意的从墙上的画回到棋谱上。
这时钱观观来通报,说尚服局的司饰司给圣上的朝冕给弄坏了,眼下那边正在僵持不下,互相推诿扯皮,不知道是谁的责任,尚服大人请她过去。
她不满意这些小打小闹,做错了赶紧补救不完了,何必要推诿责任,都是拿出心血做出来的东西,谁又能故意弄坏。
许是这些宫女怕极了从前别人掌权时的责罚,拼命也要把自己摘干净,否则是要丢掉小命的。
可楚云京的做事风格一向不是那样,办了错事就齐心协力补救好,她就会睁一眼闭一眼过去,如若都在推卸责任,她便都罚,谁都不饶,罚完在去把正事做了。
这样才能肃正宫风,否则都想着自保,从而不敢承认错误,彼此推诿着,那终是一盘散沙。
她让钱观观去把那几个有嫌疑且一直在推诿的宫女各大十板子,一个都不饶,养好后让那几个闹事的把圣上的朝冕修复好。
这么罚下去苦的就是陛下,估计得有十天半个月带不上新的朝冕,希望圣上能够理解,谁让楚云京是圣上亲自选的呢。
岂料这份责罚下去,当夜那个被罚的其中一个宫女竟上了吊!
她十分诧异,区区十个板子也能让人上吊!这是什么奇闻?
她大半夜被叫醒,去看了那宫女的尸体,是吊死的不错,舌头伸的老长了。
司饰司这些小宫女哪里见过死人,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听司饰司与这上吊的一同住着的宫女说,睡下时还好好的,半夜起夜就不见了悦儿,这吊死的宫女叫悦儿。然后哪也寻不到,在司饰司的手工房看见了上吊的尸体。
这个交代的小宫女是先发现悦儿尸体的,说话吞吞吐吐,吓得一张小脸铁青,好几口气哭的喘不上来。
她只能叫人把尸体敛了,其余的等到白天再说,遣了这些尚服局的宫人回去睡觉,不在询问。
走之前角落里一直不起眼的小宫女爬到她眼前来,哭喊着:“娘娘明鉴,悦儿从来都是个心思直的,今日不由分说的被娘娘罚了,悦儿心里过不去,总觉着娘娘认定了朝冕一是就是她弄坏的,所有悦儿以死证清白!”
这话一出,就是坐实了楚云京逼死宫女一事,若天下谁都因为被诬陷就自尽,早就死绝了。
尚服大人有眼力劲,当即把这宫女踹到一边去,啐了这小宫女几嘴:“你个贱东西,随意攀咬什么!”
骂完后,又想踹一脚,被楚云京拦住,她不想落得个欺辱宫人的罪名。她可不信身在宫里有哪个不明哲保身,却想着用一身傲骨为自己拼个清白,没准这事就是凤仪宫那位整出来阴她的。
她不上当,大手一挥就把尚服局都遣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