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楚云京这辈子打架就没输过,这次你还是输!”
这话激的宁若水目眦尽裂,指着楚云京恶狠狠的喊道:“邓嬷嬷给本宫打她,拿出你从前在慎刑司的手段,有多狠打多狠!”
原来这老妪是慎刑司出身的,慎刑司向来手段毒辣,不在皮肤表面留任何痕迹,就可让人生不如死,宁若水为了治她可是煞费苦心。
老妪咬着牙,狠毒的瞪着眼珠子朝她走来,这五十来岁的老嬷嬷即使招数再多,体力又怎么能比得过生龙活虎的十八九小姑娘。
楚云京脊背抵着金丝楠木上那只出了裂痕的龙爪,她轻蹭一下,瞬间有了计策。
眼看老妪抓住她的右臂,另一只手向她腹部袭来,她低头看去,一道银光闪入她的眼眸,这老毒妇出击的手里藏了一只极细的针!
眼看要还有半指的距离就扎进她体内,她顺势往右侧退了两步,伸出左脚,老妪被突然伸出的障碍绊倒,来不及躲闪身子直矗矗的砸向那只龙爪,喉头被锋利的龙爪扎穿。
老妪当即毙命!
楚云京惊的连忙护住双眼,胸口不断起伏。
“啊!!!”
大殿传荡这宁若水的尖叫,此起彼伏,宁若水只觉双腿僵直,从椅子上出溜下去,面目惊恐的有些狰狞。
宁若水虽然狠毒,但却并未见过什么人真的死在眼前,更何况眼前如此惨烈。
方才要打要杀的老妪,如今鼓睛暴眼,眼珠子要掉出来一般,大口圆张,面色一寸寸变得铁青,脖颈的鲜血四处喷洒,从挺直的双脚流出。
金丝楠木被血染成红色,龙爪之上挂着一巨僵挺的尸体,这无疑将是整个大封最晦气的事。
她手上脸上都染了那尸体喷洒出来的热血,吓得她不断颤抖,感受着血液的温流,她崩溃的蹲下身子,左手依旧挡着面庞,迫使自己不去看那人的惨状。
这时双眼被一双带有薄茧的大手遮住,搂住她的双肩,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她就这样被遮眼半抱着离开了那处,双耳被强烈的恐惧蒙蔽,只能隐约听见宁若水不断的尖叫随即摔倒在地,以及一众人的叫喊。
那人的大手足足能遮住她整张脸,她密长的睫毛上下颤抖,来回刮着那人的手掌心,这人似乎被手上的茧子隔开了痒感。
刚踏入长青殿,她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倒在那人怀里,随即泪水喷涌而出。
周炀顺势将她横抱,放在暖绒绒坐榻上,他跪坐在楚云京前方,捏住她双肩才能使她不倒。
就这样注视着她害怕又无助的放生大哭,她的脸一会朝天一会低下去,随着哭频摇动着。
此刻眼前女人十分脆弱,任谁都抵不住去呵护她,周炀目光柔和满是心疼的望着她,恨不得在此将她揽入怀中轻柔的安慰。
终是在克制,双手紧紧着她的玉臂,使她小小的身子不要前后摇晃,她已感觉不到胳膊传来的痛意。
哭了一盏茶的功夫,没有了力气,眼神如空洞,呆坐着。
“是她们先欺负的你,你只是反击而已,你从来没有输过,只不过将要杀你的人提前杀了而已。”
面前的男人语气不能在温柔。
她这时有了反应,生硬的狰开被束缚的双肘,周炀感受到她反抗的动作,手上力气轻了几分,她把手上沾染的血蹭到衣裙上,动作很重。
随后又去擦脸,拿外衫去擦,擦得小脸发红还不停,又流出热泪,狠狠地蹭着脸上的血痕。
周炀见状紧紧将她的双手桎梏住,从怀里掏出一个干净手帕,轻柔的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和泪痕。
“我杀人了!”她颤抖着哭出几个字,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犹记得是背后的龙爪,下意识伸出的左脚,将那人害死,她瞬间觉得背部发梗、脊梁一寒。
“是她先要杀你的,你若不自保死的就是你。”
周炀手上用力将她的头抬起,不去看手,又轻轻一摇,使她回神。
此时她才与面前的男人对视,停住眼泪,轻声叹息:“我...我从未......太可怕了....”
“好了别想了,这事我会帮你解决。”听见门外愈近的脚步声,周炀将她打断,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噤声。
在来人进入眼帘的前一刻,周炀松开她,站到一侧,她没了支撑身子倒向左侧的榻桌上,左肘用力拖着受惊过度的身体。
“娘娘您可还能走?”
她掀了掀眼皮,来人是禁军副统领霍大人,一身将领甲胃,腰间配宝刀。
看这来势汹汹的模样是要带她去问话,方才禁军冲进来时,只看到她蹲在地上,宁若水瘫软在地,以及龙爪上挂着的人,也许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缘由。
“娘娘受了惊,恐怕不能走了,还劳烦大人备个步辇。”
见她久不敢开口,周炀抢了话,她这幅样子怕是半步都走不了。
楚云京惨白的唇张张合合,喃喃着‘对...轿辇...轿辇’。
霍大人向身后的侍卫吩咐着,随后侍卫转身离开,不一会步辇停在她眼前,低着身子进来一个宫女将她扶上步辇。
两扇雀翎雉尾扇在她面前挡着,仪仗太监稳步抬着她,身后跟着霍大人和周炀,以及无数侍卫。
此刻昭元殿恐怕已经堆满了人,麒麟殿前面是太极宫后面是皇上处理政事的昭元殿,出了这等事必然会在昭元殿审判,以显重视。
她在思索待会该如何说,是说实话,还是维护宁若水,她担心宁若水已经准备好一顿说辞,如果说实话无人指证,自己就成了凭空捏造污蔑皇嫂的罪名,可若不说实话,这杀人的事又该判给谁?当时殿里可就她们三个。
半刻钟到了昭元殿,侍女将她搀进去,皇上皇后都在,自入宫以来第二次她和宁若水一同经历生死存亡的事,上次是她晕了,宁若水扯了谎话,这次是宁若水晕了,到她阐述的时候。
楚云京跪在殿中央,低着头:“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此事来龙去脉你说清楚不可有一丝隐瞒!”圣上威严的语气不容半点欺骗。
她有些害怕,可语气镇定:“人是儿臣杀得,儿臣是为了自保。”
皇后震惊道:“你说什么?你堂堂王妃为何要去杀一个宫人?”
“儿臣为了自保!那妇人手里握着银针,要扎向儿臣腹部,儿臣不得已....”
“你说那妇人要拿银针扎你,她为何要扎你?”皇上肃然的嗓音将殿内外的浊音驱除干净。
她犹豫片刻,还是指认出来:“是因为....因为皇嫂指派的她!”
“你....”皇后怒言重拍扶手,将将把持不住,随后知道自己失态,回恢复了原先的语气:“你说若水指派她可有证据?”
“殿外的侍卫都可作证,那妇人手里的银针可作证,也许与邓嬷嬷交好的宫人也可作证,杜淑妃身边的侍女更能作证....”她语词激动,目光坚定,此次下定决心要搬倒宁若水。
圣上质问道:“杜淑妃的侍女?你的意思是上次在梨园落水也与怀王妃有关?”
“是!”她斩钉截铁:“还望父皇为儿臣做主。”
说罢,她重重磕下头去。
“来人,传当时在麒麟殿的侍卫,宋阳山将祁王妃带下去。”
随着皇上厉声下令,她被带到侧殿,如今内心是忐忑的,不只这次说出实话能否得到应得的保护,她依旧担心圣上会顾忌宁家的面子。
毕竟龙爪上染血是她造成的,这种晦气事,就算她是为了自保,也难辞其咎,恐怕总会有一个罪名。
侧殿是圣上小憩的地方,她只迈了几步便与地下的上等大理石板发出踩踏声,十分清脆,暗红色门窗房顶都镶嵌了大小金龙,头上云顶是檀木做梁.....无比奢华。
殿内只有她自己,他们居然将她关在圣上住的地方,她心神俱疲,坐到千年金丝红檀坐榻上,双肘重叠搭在桌案,身子趴上去。
眨巴了几下眼睛,她此刻已经没了心思在去想那些,这次之后是死是活全靠命数。她不在恐惧,竟沉沉的睡去。
外头足足问了一个时辰,越扯越多,圣上厉言让她们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这些宫人多数是目击者自然不会太多隐瞒。尤其是问到杜淑妃的侍女,她一口咬定是宁若水撺掇杜淑妃。
又叫了宁若水的侍女,这几个侍女都十分忠心不肯说实话,圣上震怒用了大刑,这才将宁若水所有的罪行都招供了。
怀王在昭元殿外也跪了一个时辰,他一向知道宁若水这些所作所为,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皇上传了他,秦昀称要如何罚宁氏他绝不求请,这是要舍卒保车。
皇后倒是在求情,说什么为皇家诞下子嗣,父亲为大封劳苦功高一类的话,一向慈爱明辨是非的皇后也会为了这个毒妇去求情。
宁若水醒后人有些怔,是受了刺激之后吓得,皇上终是听取了皇后的意见,将宁若水囚在王府,给这些人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说出去,跟杜淑妃的结果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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