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呵呵一笑:“冷水我倒不怕,最怕热水了。”
王玉涡没好气道:“直接把你按水缸里,淹死你,看你怕不怕。”
“这个我倒没试过。”
“哪伯伯都在外面干过什么丑事啊”
“还不是那些个狐狸精,老是以各种名义钩引我,一般的狐狸精,我还是抵御的住,就怕遇到些道行高深的,伯伯终究凡人一个,唉……”谢傅说着重重叹息一声。
王玉涡知道谢傅在说她,掐着他的手指发力一掐,嘴上问道:“那鹤情知道了还不大发雷霆”
“是啊,每次任我好声好气哄着,都好几天不理睬我。”
王玉涡问:“那你是怎么让鹤情回心转意的”
“毕竟是经历磨难过来的夫妻,鹤情把气给出了,也就过去了。”
“拿你出气吗”
“是啊。”
“怎么拿你出气”
“把我禁足在房内,直到我手脚发软,眼圈发黑才把我给放出来。”
王玉涡咯咯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站了起来,来到谢傅背后,弯腰倾身趴在谢傅身后,幽幽说道:“伯伯,我跟她比,谁的大”
“额我也不清楚,不是,你说谁跟谁比啊”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谁跟谁”
王玉涡骄傲一笑:“就跟鹤情比。”典型的狐狸精气质。
谢傅哦的一声:“你嘴巴比较大,张口说话的时候,感觉要吃人一样。”
“人家又不是要比这个。”
谢傅笑道:“那你要比什么”
“装疯卖傻。”王玉涡说着,衣前香包如同刚出炉的羞炰压在谢傅背后。
谢傅哎的一声:“什么东西”后背蹭墙一般。
王玉涡此时支点全在羞炰上面,人如风中摇曳的铃铛左摆又晃,哎呦一声:“别晃了。”
谢傅嗳的一声就把王玉涡弹开,王玉涡脚下趔趄,瞪了谢傅后背一眼,哼的一声:“真想在你后背砸两个窟窿。”
谢傅哈哈一笑:“玉涡啊,没想到你胆子肥,人也挺肥了。”
王玉涡给了他一个白眼,只可惜谢傅背对着她,没有看见:“肥就好,刚好压死你。”人气冲冲的返回坐位。
陈玲珑根本没有留心去听两人谈情说爱,因为她也不好受,人坐在谢傅身上,清晰的感受到谢傅身体的变化,觉得自己身体就像被悬尸一般,支得难受。
“伯伯,先松手,让我回座位坐好。”
谢傅却道:“不行!”
“这样好奇怪啊。”
谢傅笑道:“哪里奇怪了”
“坐在伯伯身上。”
“如坐针毡是吗”
“嗯。这样很不雅,让人难为情。”
谢傅莞尔一笑:“胡说,我看你还端端庄庄,若是玉涡,我倒相信她蒗得一塌糊涂。”
王玉涡正夹菜吃着东西,闻言也顾不得嘴上还没吃完,喂的一声:“你说人坏话,不避人吗”
谢傅温柔问:“玲珑,是不是想坐的自在一点。”
“嗯。”不舒服,陈玲珑早就想伸手去掰,只是一直不敢下手。
“我教你怎么坐的自在,你就把伯伯当做一张椅子,把伯伯两只手臂当做扶手。”
“可……椅子又不是使坏。”
未等谢傅接话,王玉涡咯的一笑:“不会使坏还算是男人吗,不会使坏那可就糟了。”
谢傅附和:“有理,不会使坏,伯伯可就糟了。”
陈玲珑说道:“可你就是男人不是椅子了。”
这话听上去幼稚,却是陈玲珑的本真一面。
谢傅呃的一声:“玲珑,那你就当坐的是一张坏椅子。”
“坏椅子”
“会使坏的椅子就叫做坏椅子。”
陈玲珑也不禁被逗得一笑:“坏掉的椅子才叫做坏椅子。”
谢傅笑道:“那可不可以这么说,我就是一张被你坐的坏掉的椅子。”
陈玲珑嘴唇抿了抿,似笑非笑,猛地抬手捂住憋笑,这时谢傅添了把火:“可不就是被你坐的都坏掉了。”
陈玲珑再也憋不住笑,嗤的就从指隙间笑出声来,顿了顿脸色说道:“伯伯可当不坏椅子,不正经的椅子还差不多。”
谢傅哎的一声:“这不正经的椅子也有。”
“伯伯当我是三岁小孩,我从来就没见过不正经的椅子。”
谢傅呵呵一笑:“玲珑,那是你出于污泥而不染,还真的有不正经的椅子,不信你问污泥。”
目光朝王玉涡看去,王玉涡被看得一愣:“说谁是污泥呢!”
谢傅笑笑不答,王玉涡怪声怪调:“我是污泥,这么说陈玲珑是白莲花咯”
谢傅接话:“难道不是吗。”
陈玲珑闻言心里甜滋滋的,原来伯伯心眼不瞎,是好是歹一清二楚。
王玉涡讥诮说道:“你不知道白莲花既装又端吗”
陈玲珑冷唇反讥:“你才既装又端,明明心狠手辣,却伯伯面前却扮出一副端庄高贵,落落大方样子,我人是什么样子,在伯伯面前就是什么样子。”
“唷,不知道谁心里喜欢伯伯喜欢的要紧,却在伯伯面前装出一副冷冰冰,高贵不可侵犯的样子。”
陈玲珑为之气急:“那是……”
王玉涡微微笑道:“那是什么啊,说出来听。”
一个平时冷冷不爱说话的人,自然也不擅长与人争辩,陈玲珑被王玉涡怼得哑口无言。
谢傅接话:“君子论心不论迹,论迹无人真君子,玲珑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于礼不合,再者说了,玲珑对我也不算冷冰冰,处处礼数周到。”
陈玲珑心中一暖,伯伯真是贴心。
“就拿我说,我第一次见到玲珑就惊为天人,这清冷仙子怎么沦落到世俗人间来了,当时心中就爱慕不已,很想亲近,碍于与礼数不合,只好尽量克制自己,保持距离。”
陈玲珑心中呀的一声,原来伯伯第一次见我,就这么看我的,嘴上温柔说道:“伯伯,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也觉得伯伯这人坦诚又亲和,很喜欢跟伯伯说话。”
王玉涡见两人互相袒护,心里那个气啊,冷笑说道:“哦,现在在我面前这般抱在一起就合乎礼数了”
这话陈玲珑赧颜:“是伯伯不肯松手。”
王玉涡见状讥诮:“你看看,白莲花又装纯了,明明心花怒放,身神飞翔。”
谢傅唉的叹息一声:“都怪我堆污泥,玷了玲珑这朵洁白莲花。”
陈玲珑忙道:“伯伯,你才不是!”
王玉涡啐的一声:“呸,你还污泥呢,你顶多是堆牛粪。”
谢傅呵呵一笑:“好好好,我是堆牛粪。”对着陈玲珑说道:“玲珑,委屈你这朵鲜花插在我这堆牛粪上。”
陈玲珑却道:“伯伯,你莫要这么说自己,就算你是堆牛粪我也爱。”说着竟主动在谢傅脸颊亲了一口。
谢傅笑道:“不嫌弃我这堆牛粪又脏又臭。”
陈玲珑又亲一口之后,方才说道:“伯伯就算是牛粪,我也亲,气死这狐狸精。”
难得陈玲珑露出如此可爱顽皮的一面,惹得谢傅哈哈大笑,溺爱的轻抚她乌发盖定的发旋。
或许感受到谢傅的温柔亲和,陈玲珑自若许多,想要表达,却又擅长表达亲昵,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以前她在女儿城闭目端坐静至一块顽石的时候,飞鸟会落在她的身上,等她睁眼的时候,这是敏捷的飞鸟就会惊走。
过了一会,这些飞鸟又会小心翼翼的靠近,落在她的衣服上,甚至轻轻的去啄她的手。
这种没有语言的交流让她内心感到很愉悦。
于是乎她手指轻轻的去捉谢傅的衣袖,就像人站在岸边,毫无意义的去拂动柳枝。
这个举动让谢傅感到很奇怪:“玲珑,怎么啦”
陈玲珑没有出声,从衣袖落在谢傅的手上,指尖轻压在谢傅的手上缓缓移动,似充满好奇的探索着谢傅掌纹,掌骨,手指、指骨,以及峦平有致的手形。
她的动作轻柔到让谢傅感觉像一只幼鸟的爪子在自己手上移动,甚至能够到清晰的感受到她指尖涡旋状纹理,却因为她的举动而感到更加奇怪:“玲珑。”
“没。”
陈玲珑食指指尖与谢傅食指指尖相触,一股温柔通过指尖印在他的心头上,好像这般就是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情感联系。
陈玲珑与他十指相扣,然后就握住谢傅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微微侧头去靠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恬静可人。
谢傅忍不住说道:“玲珑如此可爱,我怎么尽想着对你使坏的事,今晚就只谈谈心,可好”
陈玲珑嗯的一声,每次与谢傅接近,她都是惊心动魄,心怦狂跳,其实她更喜欢这种恬适温馨的感觉。
谢傅微微一笑,被王玉涡撩起的峥嵘之心也慢慢化为止水。
陈玲珑立即感受到,就像大雪纷飞的冬天坐在一张铺着裘皮柔软温暖的椅榻上,现在说是一张椅子还说得过去。
刚才如坐针毡,刺挠着人,算什么椅子,刑具还差不多。
方才有点怕刺,陈玲珑像坐在椅沿边缘,这会坐得恬适也不刺人了,陈玲珑就稍微婀娜下腰,把椅子给坐满。
谢傅嗳的一声,又起峥嵘角逐之心,忙道:“别动别动。”
陈玲珑岂能不知,伯伯又起坏心,嘴唇一抿,学着谢傅的语气问道:“伯伯,怎么了”
谢傅好笑:“你心里清楚。”
“怎么啊,我不知道啊。”
“你乱动,我血肉之心可就要变成心如铁石了。”
“伯伯也不知丑,说这种话。”
谢傅居然有种与陈玲珑眼来眉去,款曲入幽的感觉。
似是而非,不知真假,这种感觉最美妙了,哦的一声:“原来玲珑是要看我出糗。”
“我要看伯伯出糗干什么”
“看我出糗,好取笑我啊。”
陈玲珑又问:“我取笑伯伯干什么”
这一直问下去,何时是个头啊,谢傅换种说法笑道:“登徒子在街上遇到美丽的小娘子,总喜欢捉弄调戏,看小娘子仓皇逃窜模样,再一顿咻口轻薄。”
陈玲珑咯的一笑:“我又不是登徒子。”说着微微昂头从下往上望向谢傅:“伯伯也不是美丽小娘子。”
谢傅笑问:“虽不是美丽小娘子,却是让人动心的一颗临风玉树。”
王玉涡讥诮:“唷唷唷,牛粪说是玉树,我总算见识到什么叫脸皮比厕墙还要厚。”关键时候,王玉涡总要泼上一盆冷水,敲打一棍,打击打击。
陈玲珑扑的一笑:“是,就是臭烘烘的牛粪,谁要捉弄调戏你啊,避都来不及。”
谢傅莞尔一笑:“此言差矣,卿不见乡村田野,有牛粪的地方长出来的花往往最娇艳美丽。”
陈玲珑笑道:“好啦,就想看伯伯出糗,最好……”
“最好什么”
“最好除去伯伯这一身屏蔽,让所有人都看见伯伯的丑模样。”
“好啊,你竟如此顽皮。”
谢傅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挠她起来,逗得陈玲珑咯咯娇笑起来,就像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女。
“伯伯,好了,不敢了。”
“不敢什么”
“不敢再顽皮了。”
谢傅停了下来,陈玲珑这才微颤着修躯慢慢止住笑声,未梳的一头乌发长垂下来,就像河岸边的柳丝在微风的带动下,在河面上划出一道道涟漪,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雪白的脸颊写满欢乐。
美丽动人到惊为天人,惹得谢傅痴痴看她。
以前像这样的美丽瞬间,谢傅都会感觉过于失礼,连忙避开目光,此刻却感觉美丽的景和人,就应该入情陶醉。
饮酒怕醉,如何尝得出美酒的意味深长。
陈玲珑发现谢傅正盯着她看,这么近距离的注视从未有过,尽管她与谢傅已经很熟很熟,熟到等同至亲,在此之前真没有过。
不知为何,却怕了这种目光,低下头去:“伯伯的目光好吓人啊。”
谢傅笑问:“哪里吓人了”
“就像要吃人一样。”
王玉涡笑道:“吃人倒是不怕,就怕那种把心跟灵魂都给吃掉那种。”
陈玲珑脱口:“对!”
王玉涡问:“知道有这种眼神是什么东西吗”
陈玲珑好奇:“什么东西”
“一种是妖怪。”
“那另外一种呢”
“另外一种是天地间最为阴暗、邪妄、恶臭、秽慝的——银魔!”
陈玲珑闭紧嘴唇,最终还是像放屁一样的笑出声来。
谢傅好笑:“玉涡啊,你这张嘴就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话,我要是银魔,你现在哪里还有清白。”
王玉涡微微一笑:“银魔不爱躯体之清白,独爱魂魄心灵之洁白,这正是银魔的厉害可怕之处。”
谢傅哼的一声:“你尽管胡编乱造,看我理不理你。”
陈玲珑柔声:“伯伯,你别生气,就算你是银魔,我……也喜欢。”
“银魔太难听,银贼好了。”
“好,银贼我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