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着这几天野猎中发生的事情,唯独谢熠储不感兴趣,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关照到他,他就点个头,轻声应答一下便是了。
阮清喝着帝擎苍让人特意准备的清茶,她鲜少喝酒,帝擎苍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上次的接风宴也是如此。
倒也没觉得不好,只是单纯有些好奇,他们嫌少交涉,她的喜好忌口,想来也只能通过以往照料过她的人口中打听。
可是周国灭亡,那些人早已不在人世,想来也没有人比谢熠储更加了解了。
倒是有,只是他不一定能见得到。
阮清正想着,忽感搭在腿上的手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盖上。
阮清转头看向一旁的谢熠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桌垫往她这边挪了好多,原本两桌之间应该间隔两米的,他这么一挪,就差和阮清桌子贴着桌子了。
阮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将他的手推开,他却没皮没脸的,旁若无人般伸手揽她的肩。
阮清再次将他推开,狠狠地瞪他一眼,转头却看见场上的剩下三人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
场上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谢熠储却是一点不在意,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似得,自顾自的拿起阮清身侧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绕把玩着。
阮清心里无奈,这男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帝擎苍坐在主位上,尴尬的掩面轻咳两声,他忽的想起来什么,开口道:“对了,双溪城出兵一事,孤就交于夜将军全权负责,希望能助陛下一臂之力。”
谢熠储垂着眸,沉默着没有说胡,只若有所思的把玩着阮清的头发。
思量片刻,他才道:“边境战事,不着急,反正一时半会儿还暂时破不了城,毕竟也是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谢瑾瑜也是有些手段的。”
这次他亲自来和双溪城商议联盟的事情,是秘密前往的,并未对外宣扬,至于谢瑾瑜知不知道,这还很难说。
而且,这次商谈的结果,并不会对外公布,达不达成联盟,都只有他们知道,目的自然就是让谢瑾瑜去猜忌。
此时,一旁的夜君贤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帝怀瑾:“对了,世子爷,您冒然从月城回来双溪城,万一月城皇帝怀疑,岂不是会连累双溪城?”
谢熠储不说还好,一提起谢瑾瑜,他倒是才想起来,他同帝怀瑾自幼便一同玩在一起的,两人也算是知心,倒是没那么多君臣之别。
帝怀瑾一去便是三年有余,上次帝擎苍去月城,帝怀瑾送他回来,也只将人送出了月城,便折返回去了。
兄弟之间,许久未见,加上先前野猎玩的畅快了,自然也就忘了这茬事儿了。
帝怀瑾垂了垂眸,说起来他被送到月城去也是有些时候了,前些日子,借着回来给帝擎苍贺寿,才让谢瑾瑜松口放他回来。
不过算算日子,自打从月城回来之后,他待了有一两个月了,可谢瑾瑜那边却没有丝毫动静,这倒是挺反常的。
思量片刻,帝怀瑾道:“君贤兄不必忧心,等阿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便会回去,不过,我倒是觉得,月城那边似乎已经不太在意双溪城了。”
否者,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帝怀瑾回来了,他明知道谢熠储谋反,一定会来双溪城要求联盟,可是距离帝怀瑾回来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了,谢瑾瑜却没有半点动响。
一时间帝擎苍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不论是月城还是天启城,只要他们想,吞了他这小小的双溪城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天下太平井水不犯河水时还好,可偏是这种时候,双方都得罪不起,帝擎苍的选择直接关系到了双溪城的存亡。
此时,谢熠储手上挽着阮清的头发,突然正色道:“谢瑾瑜不放在心上,只有一种可能,他找到了比双溪城实力更强的帮手联盟,双溪城也是可有可无了。”
这么说来的话,帝擎苍已经别无选择了,为了双溪城的存亡,他必须要牢牢抓住谢熠储这根救命稻草。
谢熠储说完,放下手里的头发,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临了,他还不忘转头看向一旁的阮清。
两人眼神交汇之间,阮清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让她跟他走。
阮清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在场的人,最终还是福了福身,请了辞,便同谢熠储一道出去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言语,阮清跟在他身后,他也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一直到两人走出聚会的宫殿,谢熠储才转过头去看她,他伸手牵她,却被她一转手躲开了。
阮清只瞄他一眼:“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谢熠储一挑眉,一点不在意,满眼宠溺的看着她:“聪明。”
“……”阮清别开眼,不搭腔。
“你不是想知道帝雪鸢在哪儿吗?”谢熠储道。
阮清抬眼看他:“你知道?”
谢熠储笑的神秘,朝她伸过手去,冲她挑眉,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主动牵我,我就告诉你。
阮清白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推开:“少来,你爱说不说,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这种威胁去跟帝擎苍说比较管用。”
看着加快脚步离开的阮清,谢熠储心头倍感失落,他快步追上去,主动牵上她的手,阮清想挣脱,谢熠储却突然道:“带走帝雪鸢的人,是夜家的。”
夜君贤?
说真的,阮清有些震惊,算算时间,那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和帝怀瑾野猎才对,怎么可能有时间专门回宫来带走帝雪鸢?
她抬眼看着谢熠储,自然是不太相信他的说辞的。
他似乎能看出阮清的心思,随即解释道:“的确是夜家的,不过,是不是夜君贤,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天晚上青莲是跟着他们进了夜府的。”
这么说的话,谢熠储也并非完全没有在意,先前说的让她留下来才会去让人找,也只是为了诱骗阮清而已。
算这人还有一丝人性,阮清垂了垂眸,思量片刻,又转头看向他,道:“那怎么办?要告诉城主吗?”
此事非同小可,夜家和帝擎苍一家关系不一般,帝雪鸢的事如果真的同夜家扯上了关系,如果解决好了,那倒是没什么影响,可如果没有,这嫌隙可就大了。
“算了,”阮清眉头一皱,注意力都在帝雪鸢这件事情上,倒是没注意谢熠储的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肩。
她说:“还是先别告诉他,先确定帝雪鸢的安危,再从长计议,毕竟他们之间若是生了嫌隙,怕是影响不好。”
谢熠储揽着她的肩,只笑盈盈的点点头,并不再搭话。
翌日清晨,阮清坐在院内修剪着花枝,一边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潜入夜府,同时又不会惊动任何人。
现在来说,按照她的伸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谢熠储的暗卫部署那么周密,只要她想还是能够躲过。
可那是因为她了解他的部署,也清楚就算被发现,最多也是挨训,也不会怎么样。
这次不同了,要是被发现恐怕就是非死即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