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玉眼底满是悲凉和悔不当初,看着眼前慌了神的阮清,她苦涩道:“傻丫头,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阮清却像是听不见似得,拼命的想摁住伤口,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救她,一定要救她!!
可是不断喷涌而出的血,刺激着阮清脆弱的神经,她泣不成声:“为什么都止不住?为什么?玉娘,玉娘……”
她知道,她无能为力了,凭她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了。
孔玉眼神凄凉,对上阮清焦急绝望的眼神,她心口刺痛,这一刻,她才明白,她这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歉疚的就是眼前这个视她如命的丫头。
她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颊,像小时候一样帮她擦干眼泪,可抬手之间才后知后觉自己手上全是血,她的手又悬在了空中,实在不忍心把她弄脏,只能转而握住她拼命摁住伤口的手。
突然的触碰,让阮清恢复了一丝理智,她哽咽着看着孔玉,作势就要扶她起来:“我们离开这儿,我们离开这儿好不好?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我一定会救你,玉娘……玉娘……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孔玉却一把摁住她的手,有些吃力的摇了摇头,她知道,她哪里去不了了,以前谢绝只是派人来追杀她,从来不亲自动手。
在他看来,只要他没有亲自动手,他们就不算决裂,可是这一次,他亲自来了,就一定不会让她活着离开月城。
“对不起,小阮。”孔玉越发虚弱,说话也越来越吃力:“你本不应该……是这场……权利之争的……牺牲品,是我……是我的错……”
如果当初她没有在发现阮清的体质是修炼二十四琴刃的绝佳体质的那一刻,就背着曲尚婉决定将二十四琴刃传授与她。
如果不是二十四琴刃,她们师徒也不用隐瞒的那么辛苦,可到头来呢,她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阮清。
可现在的阮清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想让孔玉活下去,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换,她也愿意。
她握着孔玉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她喃呢着:“没事的……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站在一旁的谢绝冷眼看着,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良久,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摄政王殿下,戏看够了,也该出来了吧?”
话音落,四周有片刻的寂静,随即从林子中的暗处一个高大的人影缓步出来,人影逐渐清晰起来,这个人正是谢熠储。
在他走出阴影的一瞬间,四周顿时亮起无数火把,将这黑暗的密林照的亮如白昼。
不止是谢熠储,百里青和微醺都在。
谢熠储看着她,狠戾的眼神中带着难以克制的怒气,这几天她的反常,有问题的参汤,包括她偷拿令牌出府,没有一件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可他总觉得,阮清不会走,总会惦念些情分的,总觉她会跟他坦白的,只是时间问题。
直到今晚她将那碗有问题的参汤端到他面前,让他喝下去的时候,他还觉得,说不一定那参汤真的没有问题呢,可入口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她是真的要走。
阮清看道谢熠储的瞬间,哭声顿时卡在了喉咙,眼泪无声的流着,绝望、痛苦、恐惧一起涌上心头,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谢熠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明明亲眼看见他晕过去的。
谢熠储冷冷一笑,似乎看穿了阮清的想法,他说:“本王好歹活了二十几年,什么毒药没被下过?就你这点伎俩本王都实不破的话,恐怕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阮清愣愣的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她木楞的低头看了看地上意识逐渐模糊的孔玉,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跪到谢熠储跟前。
她伸手抓着谢熠储的衣摆认错哀求:“王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跑了,我哪儿也不去了,我永远待在王府里,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发誓,我保证,你不是想要二十四琴刃吗?”
说着,她腾出一只手指着孔玉的方向:“她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救救她,我求求你了,你救救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救她,我能说服玉娘的,我一定能,我求求你……她不能死……她真的不能死……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
她伤心欲绝,极度的恐惧和手足无措让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找了玉娘整整三年啊,与她而言,孔玉不是生母,却同生母无异,那是为数不多真心待她好的人啊,她不过是想远离是非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可不管阮清如何哀求,谢熠储看她的眼神都冷的可怕,他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他一次次的相信她,可她却从没有放弃过离开他的念头。
隐约间,阮清听见拔剑的声音,她艰难的转头看过去,就见一旁的谢绝正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一步步朝着孔玉过去。
此时的阮清已然不顾上其他,她运起内力想要用琴刃阻止,可不等她有所动作,只觉手腕一紧,她猛地转头,是谢熠储。
两人四目相对,她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就要朝着谢绝扑过去,可奈何谢熠储大手一伸,揽住她的腰肢,轻松将她控制住。
“不要!不要!!”阮清挣扎着,怒吼着:“你不要碰她!滚!!滚啊!!!走开!走开!!放开我……放开我!!”
谢熠储手上的力道不松半分,阮清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绝逼近孔玉。
他站在她面前,完全忽视阮清的嘶吼,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他语气平淡:“很痛苦吧,没关系,马上就帮你解脱。”
说罢,他举起手里的剑,正要狠狠地刺下去,身后忽的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闻声望去,竟是在客栈休息的帝擎苍和帝怀瑾两人。
两人迅速下了马,被拦在场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看着帝擎苍的一瞬间,孔玉突然奋力起身,一把抓住谢绝高高扬起的剑刃,看着不远处,被视为拦在场外的帝擎苍,牟足力气喊道:“御驾亲征,奉神破庙,情毒难解,她是你的孩子!!”
孔玉话音一落,谢绝手里的剑落下,一剑穿心,她眼神一滞,瞳孔逐渐涣散。
“不——”阮清撕心裂肺的哭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孔玉没了生气重重的倒在血泊中。
谢绝愣愣的看着她,似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这一剑是他刺下去的,还是孔玉握着剑刃刺进去的了。
孔玉死了,谢熠储一松手,阮清像是瞬间没了支撑一般跪在地上,她艰难的踉跄着,几乎是爬到孔玉的尸体前,泣不成声。
她颤抖着手想捂住伤口,触目惊心的红色让她几乎快要疯魔,嘴里一遍遍喃呢着:“不要……不要……玉娘……玉娘……不行……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