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谢熠储也牵着阮清走到凉亭中,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休息。
太后坐在一旁喘着粗气,一旁的宫人有条不紊的帮她顺着气。
她眼睛直直的盯着阮清看,眼神狠戾,若不是碍于身份,她是恨不得扑过去将阮清咬碎了。
不多时,前去验尸的侍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定眼一看,那姑娘不正是何生玉口中被阮清杀掉的秋云吗?
一旁治伤的何生玉顿时愣住了,两个在旁帮忙的姑娘也愣住了,明明就是她们看着人倒下去的啊,怎么就又活了?
众人正不解,秋云便小心翼翼的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行礼:“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参见摄政王殿下。”
太后也沉了沉脸色转头瞪了一眼何生玉,见事情发展的差不多了,阮清才出声解释道:“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把她扎晕了而已。”
说着,她可怜巴巴的看向谢熠储:“她们不让我走,我太害怕了才扎她的。”
阮清说完,谢熠储便转头看向太后,神色冷凝:“说起这个,本王倒是要追究一下,为什么她会被带去小刑房?”
说话间,谢熠储阴冷的眸光落在不远处的何生玉身上,就见她浑身一颤,脸上是难掩的恐惧,她低了低头,不敢吱声。
此时给她治伤的太医清理好伤口,给她上过药后,低着头叮嘱了几句便拿着药箱离开了。
面对谢熠储的发问,何生玉搭不上话,只能脸色苍白的垂着头。
太后见此,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身为太后,这后宫纷争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了,何生玉什么心思,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若是换做旁的什么人,教训了也就教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做玩笑也就过去了,可偏偏对方是阮清,堵人就堵人吧,最后让人给跑了不说,自己还落了个容貌尽毁的下场。
光是想着,太后心里就莫名觉得窝了口气,今天阮清要真的被怎么样了,那倒是帮她长脸了,可偏偏这个不成器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让人告状告到了跟前。
人赃并获,她就是想帮也有心无力了。
就见太后叹了口气,问道:“生玉,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一向乖巧稳重,今儿怎么这么糊涂?”
太后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何生玉抬眼,对上太后的眸子,主仆两只是短暂的眼神交汇之后,何生玉便立刻会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梨花带雨的哭。
她一边哭,一边道:“上次摄政王殿下带着阮姑娘进宫见大司乐的时候,就故意将我们排舞的绣球扔进水缸里,让我们集体受罚,这次,我们不过是想讨个说法,她便用簪子将人扎晕恐吓我们,还划伤奴婢的脸,请太后娘娘替奴婢做主!”
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记响头磕在地上,就跟她好像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得。
阮清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争辩,只是眼底打转的眼泪将落未落,眼眶通红,委屈、胆怯一览无余,瞧着实在很难不让人心疼,此时自是无声胜有声。
谢熠储眸光深沉,看着何生玉的眼神逐渐有了一丝杀意,他冷冷一笑:“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何生玉埋着头哭,瞧着也是委屈极了,太后看了一眼阮清,眼底的厌恶甚至懒得掩饰,她怎么会不知道阮清的计量呢,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这些都是她曾经跟着先帝时玩儿剩下的。
听着何生玉的哭声,太后只觉得头疼,她拧了拧眉:“行了,别哭了。”
她轻呵了一声,何生玉的哭声渐小,这才有所收敛。
正僵持着,突然有宫人来报:“陛下,大司乐求见。”
谢瑾瑜手里的茶杯微微一顿,抬眼间,就见刑召乐站在不远处等待着传唤。
一听这话,何生玉低着头,脸色愈发难看了。
谢瑾瑜大手一挥:“请进来。”
“是。”宫人福了福身,转身出去请人了。
不多时,刑召乐神色匆忙的进来,行了礼之后,目光淡然的扫过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何生玉身上。
何生玉低着头,不敢看她,她拧了拧眉,就听太后唤了她一声:“大司乐。”
“臣在。”刑召乐微微颔首应答。
太后接着问:“哀家听说,是你差生玉去请阮姑娘一叙的?”
“是的太后娘娘。”刑召乐道:“确有此事,臣也是见阮姑娘和生玉迟迟未到,又听说这边出了事,心中放不下,便特意过来瞧瞧。”
太后点点头,微微起唇正要问什么,话还没出口,就听谢熠储率先道:“大司乐来的正好,事情的原委想必您也听说了,这人是你教坊司的,什么性子应该没有人比大司乐您更清楚了吧。”
刑召乐沉默着没有搭腔,她自然明白谢熠储的意思,毕竟阮清也算是从教坊司出去的,阮清以前在教坊司没少受欺负,这一年里,想来谢熠储应该不至于全然不知的。
刑召乐抬眼,看了一眼太后,似乎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说。
谢熠储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意思,他轻笑一声,语气轻飘飘的道:“司乐要是不方便说,倒也不用为难,与其说些难以让人信服的话,不如不说的好。”
此言一出,倒是把太后气的够呛,她心口憋着的那口气更甚,默默地收紧了拳头,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看哀家作甚?事情始末如何,你照实说便是。”
刑召乐垂了垂眸:“是,臣遵命。”
说罢,她转头看向阮清,又看了看地上脸色苍白的何生玉,道:“王爷,实不相瞒,以前阮姑娘在教坊司的时候,同她们几个关系确实不怎么好,发生一些小小的摩擦也是常事。”
“哦?”谢熠储冷笑,手指轻轻摸索着茶杯边缘,道:“小小的摩擦?多小?说来听听。”
刑召乐再次垂了垂眸,显然是有些纠结这能不能说的,宫里的日子烦闷,太后向来宠爱何生玉,自从她进宫以来,就是恩宠不断。
可阮清现在是谢熠储的人,谢熠储权势滔天,权势不比太后小,左右都是不能得罪的人,刑召乐顿时有些进退两难。
此时,看着刑召乐的脸色便已然知晓谁是占理那一方了,再追究下去恐怕讨不着什么好处不说,反被人羞辱一番,就得不偿失了。
太后突然轻咳一声,颇为无奈,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过是姑娘们间的小打小闹,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倒是显得咱们不识大体了。”
这话说的,就像是错在阮清,她们是受害者,宽宏大量的不再追究似得。
谢熠储沉了沉眸:“别啊,本王现在很感兴趣,既然刑司乐不清楚,那你来说。”
说着,他阴冷的目光落在一旁跪在地上的何生玉身上,很是随意的抬手一指,有种要追究到底的架势。
何生玉吓得一哆嗦,脸上的伤口还在疼,她看了看谢熠储,又转头看了看太后,太后却是恨铁不成钢一般缓缓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