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她秉着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
却不想……
他注视着她,轻淡而平静地吐出,“我刚刚已经回答过,当时,我并没有在美国。”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唇齿是颤抖的霰。
最终,她没有再开口。
房间里陷入沉默询。
这沉默,好像铅一般的沉重。
“那你告诉我,你当时在哪里?”即使得到他残酷的答案,她依旧不死心。
“我想我没有义务要告诉你。”他看着她,轻描淡写地道。
她怔然地看着他眼中的淡漠,蓦地,把头转向了一旁,心头蔓延着一股窒息般的疼痛。
他平静注视着她,跟着又说,“我以为知道你清楚,在这段婚姻里,你根本不应该有所期盼,所以,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摆出受伤的姿态,因为我并不亏欠你,清影……”
她沉默以对。
过了几分钟,占至维走到她的面前,缓声道,“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她不想再跟他交谈下去,但她现在居然使不出力移动步伐。
“如果你真的后悔了,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突然开口对她说,“我说过我并不愿意成为家庭里的暴力施展者,事实上,我也希望你最终可以寻觅到属于你的幸福……而如果你在未来的日子里都以这样的姿态面对我,我想,我并不允许,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怔怔地看着视线里的那个金属装饰品,沉默且苍白地听着。
“你的人生还有选择,清影,你完全不必在这样委屈的日子中度过。”他最后跟她说道。
她仍然沉默着,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反应……
他看不出她的心思,又道,“你可以跟我要求一个时间让自己好好考虑一番,不必现在就给我答案。”
她的眼睛开始酸涩,迅速染红……
“谢谢你……谢谢你这样的大度。”终于,她竭力顶着哽咽逸出,下一秒,径直转身走向了房门。
占至维并没有阻止她的离去,只说,“如果我刚刚说的话有哪里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可以离开。”
“没有,你没有哪里让我不舒……”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打断她没有说完的话。他的力气打到她没有办法招架。
无法隐藏,她蒙着一层薄薄水雾的赤红眸光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开他,奈何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她。
“你在哭?”他深沉的双眸研究着她,皱眉问道。
“没有。”她怎么会在他面前哭呢?她才没有那么不争气。可是,为什么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背叛自己?
因为她的眼泪,占至维没有再说话。在他的印象里,温清影鲜少流泪,第一次,他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看到自己的眼泪沾湿了他的手。
“很抱歉我说话的方式可能有些直接,但我并无恶意要伤害你。”他是个谦谦君子,永远都会注意自己的风度。
然而,她的眼泪,已经爬满她整个脸庞。
占至维的目光沉下,似乎并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温清影。
下一刻,温清影挣开了占至维的掌握。
她飞速地冲出已经打开的房门,占至维根本来不及去阻止她。
温清影并没有因此离开酒店,她只是来到酒店顶楼的天台,静静地看着这座已经处在安静状态下的繁华都市。
整座城市的灯光因为眼睛的朦胧而氤氲。
她脑海里不断闪过占至维刚刚说的话——
我刚刚已经回答过,当时,我并没有在美国。
我想我没有义务要告诉你……
他所有的话重复在她的耳际,让她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迅速地夺眶而出,沿着脸颊,一颗颗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她并不允许自己这样的脆弱,一遍遍地挥去眼角和颊上的泪水,奈何,每一次她把眼角的泪水拭去,眼睛里又会迅速溢出泪液。
终于,泪水控制住了,在她最后一次伸手准备把脸颊上残余的泪液拭去的时候,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张白色的方巾手帕。
她一愣,转过头,赤红的眼眸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乔志森。
乔志森的身上带着属于他的潇洒和不羁,看着她,“嗯?”指示她把手帕拿去。
她不知道乔志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在,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对乔志森递来的手帕视若无睹,她径直迈开了步伐。
倏地,
乔志森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看来我的揣测是对的,占至维,他的确对你不怎么样。”
她的脊背一僵,却并没有因此停步下来。
没有料到,两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骤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认出,是乔志森的手下。
在阻止她离去后,这两名手下便迅速地退了开来。
她站在原地,能够听到乔志森朝她走了过来。
在离温清影大概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时,乔志森看着温清影纤瘦的背影道,“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且心有所属的男人,值得吗?他是优秀,但这个世界不乏跟他一样优秀的男人,且比他懂得放弃和珍惜。”
她并没有回答乔志森。
“你已经为他流过血,现在却又为他流泪,未来,你打算再为他付出什么?”乔志森的声音天生低沉,此刻略带清冷地道。
她闭起眼。“你说完了吗?”
面对她的冷淡,乔志森并没有回应。
这一秒,她没有再理会乔志森那随时可能上前的保镖,兀自迈开步伐离去。
乔志森的两名保镖的确准备阻止,但被乔志森挥手阻止。
两名保镖这才退下。
乔志森凝视着温清影的背影,深沉的眼眸逐渐地眯成了一条线。
……
在走廊上,她遇见了夏禹。
她正疑惑夏禹怎么会在走廊上,就见两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保镖跑到了夏禹的身后。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刚才的行踪一直都被夏禹掌握着。
夏禹受雇于占至维,所以很显然,是占至维命令夏禹跟着她的。
所以,占至维是怕她会出事吗?
他真是个大好人,被她禁锢在这段婚姻里,却始终没有为难过她,也一直奉行着对她的友善。
“老板娘……”
她知道夏禹开口想说什么,提前出声打断了夏禹,“你不需要担心,我没事。”
夏禹沉重地看着她,眼底充满着真挚的关心。
她深吸了口气,抬眸看着夏禹,问,“夏秘书,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老板这次来纽约,是为了公事吗?”
夏禹显然不愿意欺骗她,但又不忍心告诉她实情,在为难中,支支吾吾。
“所以,他并不是来纽约处理公事的?”
“不是的,老板他的确有公事来纽约处理……”夏禹急忙道。
“难道他没有去看思俞,他这几天一直都在纽约忙着公事?”
夏禹听她这样说,咬咬唇,把头低了下去。
她看着夏禹,轻轻笑了一下,“好了,我知道答案了。”
夏禹难受地道,“老板娘,您不要多想,其实老板他……他……”夏禹实在很想为占至维说些话,但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却实在找不出事实能为老板说话。
这世上有一种感觉让人十分的难受,那就是被水淹没时的窒息之感。
而她此刻就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心头传来的疼痛,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幸好,她懂得如何调整好。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让呼吸重新恢复顺畅。
夏禹看到她这样,不禁有些担心,“老板娘,您没事吧?”
她最后呼出口气,跟夏禹摇摇头,“没事……很晚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夏禹并不放心,高明地道,“把我替您打开-房门。”
她很清楚如果她不进房间的话,夏禹他们今晚就会一直跟着她。
于是,她跟夏禹点了下头。
夏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用磁卡替她打开了房间的房门。
她走了进去。
夏禹贴心地替她把房门关上。
……
占至维并没有睡,她在房间的办公桌前,静静地看着一份文件。
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一件黑色的丝绒睡袍。
显然,她进门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是她,
他头也没抬,开口道,“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去睡觉吧!”
或许是刚刚消耗了太多的伤心和压抑,此刻再面对他的时候,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
“你说到做到的吗?”她突然问他。
他拿着文件的手微微滞了一下,抬起幽深得让人难以臆测其心思的黑眸看了她一眼,“当然。”
“那好,给我十天的时间。”
他的目光在此刻变为稍稍深沉。
“是觉得太长了吗?”她平静淡然地看着他,“我以为占总你一向都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异议……不过,你突然愿意这样想,是因为你刚刚见了乔志森吗?”他俊颜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黑眸却在琢磨地看着她。
对于
他知道她刚刚见到了乔志森,她不需要困惑,因为,他派夏禹跟着她,自然就知道她刚才在天台遇见了乔志森。
但他真的太高估乔志森对她的影响了……
这个世界,还没有人能左右她的心思,除了他。
所以,他问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只是十分的可笑。
“你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吗?”她没有回答他那十分可笑的问题,反讥他道。
他放下了手里的文件,靠在了身后黑色的真皮座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你说得对,我的确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不知他是因为她的讽刺而说这样的话,还是因为这的确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总而言之,他这句话,成功地刺痛了她已经麻木的心脏。
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有好几秒,最后,她转身走向了房间的大床。
她走向大床的步履是沉重的,因为每一步都是心碎的脚印。
他似乎并未受到她的影响,拿起桌面上的文件,继续审视。
这一晚,占至维最后是在沙发上睡的。
她独自躺在这宽敞的双人大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整整一夜。
之所以要占至维给她十天时间,是因为她怕自己一旦做了决定,事后又会后悔。
而十天的时间,足以让她的心彻底沉淀下来。
诗语看到她的精神明显比昨天更差,真在做spa的诗语突然把脸上的温敷毛巾拿了下来,坐了起来,狐疑地看着她,“不对,你的黑眼圈这样重,说明你昨天没睡好,而你今天不怎么爱说话,说明你兴致不高……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她被海底天然美颜瓷泥所覆盖的脸庞正好眼睛和嘴巴露了出来,回答好友,“你不去做福尔摩斯,真的是浪费人才了。”
“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快说!”诗语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她闭上了眼,平静地道,“我和我老公昨天吵架了。”
“啊?”诗语对她提到占至维特别有兴趣,立即就从“凶神恶煞”变成了小绵羊,“嘿嘿,快说说,为什么吵架啊?”
“一点很久以前的事。”
诗语好奇地道,“什么很久以前的事啊?”
“他以前有段绯闻,最近他又跟那绯闻女主角联系了,这令我十分的生气。”她这样跟好友道。
诗语听闻却耸肩一笑,“亲爱的,你好可爱呀,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跟你老公吵架啦?”
“小事?”
“是呀……你想想看,你老公那么有钱,有点绯闻算什么?就算他现在跟他以前的绯闻女友联络也没什么啊……你想想看,这世界上有钱有势却只对一人倾心的男人有几个?你奢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感情,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以为看来,作为豪门中的女人,对男人的花花新闻只要真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只要他还记得回家,记得把钱交给自己的老婆用,他就算是尽责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
诗语看着她被海底泥涂黑的脸。
“我现在想想,的确没有必要跟他争执……”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心有所属,他由始至终都很明确清楚地告诉过她,她怎么能够去奢求?
其实她也早就想过,她和乔志森在美国准备结婚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去美国……
易宗林当然不会骗她,很有可能就是易宗林调查错了。
她之所以理性上不相信,感性上却选择相信,只因为她想要给自己一个理由——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这样,她至少不是奔着毫无希望的黑暗而去,至少,前方还是有曙光的……
因此,她一直以来都没有直接去问他这个问题,她就怕这样的曙光会被幻灭。
然而昨晚,她失控了……
对思俞的嫉妒,对他的怒意,对自己说承受的心酸和委屈,她无法控制地宣泄了出来……
宣泄之时她已经料到最糟的结果是什么,结果,还真是最糟的结果……
曙光彻底幻灭,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去面对。
“就是嘛……亲爱的,对于这样的事,你真的应该看开一点,不然你们以后的争执会更多的……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诱惑是很多的,何况你老公这样的英俊多金,就算他不去招惹女人,女人也会去招惹他,所以,你不应该完全去怪责他……”
“是的,我已经想通了。”她重新闭上眼,声音有些低哑地道
。
诗语拍拍她,“这样就对了嘛……不过,你也不能闷着头让自己吃亏,既然已经跟他吵架了,那就索性不理他几天,看看他的反应再说……如果他主动来跟你道歉,你就要求他以后别再犯,但如果他没来跟你道歉,你也不能一直跟他生气,最后还是乖乖回到他身边去吧,毕竟,婚姻还是得且行且珍惜啊!”
她点了点头,“还是你了解我的心思,我的确打算回家住个几天……”
……
下午她就带着行李回了家。
父亲和母亲完全没有想到她连个电话都没打就突然回来,甚是惊喜。
她自然没有跟父亲和母亲提到她和占至维之间的事,只说占至维他去了意大利出差,她见一个人呆在法国没事,就回来了。
父亲因为身体原因一直都呆在家里,并没有外出,加上占至维行事低调,所以父亲并不知道占至维现在正在纽约,所以信了她说的话。
她表现得极好,活泼开朗地跟父亲母亲谈天说地,让父亲和母亲没有看出一丝端倪……
在家中的日子是快乐的,因为,每次想到伤心难过的事,只要想到她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但是,她始终只能呆在家里几天,因为,她呆在家里的第五天,她的母亲就已经开口问她占至维什么时候来接她。
她以占至维从意大利飞来美国很是麻烦,令父母信服是她拒绝占至维来接她的……
不过父母虽然信服了,但经过上次她流产的事,父母对占至维多少开始有些起疑,因此,为了避免父母多想,她第六日就飞回了巴黎。
她本来不打算回占宅,准备在巴黎随便找个酒店再住几天,跟占至维最好连面都不要见,可占氏夫妇一直催促着她,又对她和占至维现在的关系十分担心,未免二老一直操心着他们,她最后选择回了占宅。
而此刻,占氏夫妇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一家之主的占父关心地询问她,“清影,你和至维莫不是还没有和好吧?”
ps:下章就能看到女主的决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