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断断续续的马蹄声打破了高墙内的肃静,已经很久没人敢在皇宫内单骑飞驰,但是两旁的士兵却都不敢阻拦,因为来人身上的气势就像千军万马袭来,还带着猛虎下山的速度和威势。所以还没等他们看清来人样子,他就越过已经自己的防区,士兵们只能低头值守,一边希望这人不要惹出乱子一边希望别人拦下他。
“吁!”周大牛一直来到大殿前的阶梯下才收缰勒马,但胯下骏马似乎习惯了边疆的辽阔,高扬着马头发出嘶鸣,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周大牛抚摸着骏马的鬃毛,对着它说:“雅风,我知道你没跑够,你在这里等等我,到时候俺老牛带你跑遍中州。”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语,名为雅风的骏马终于安静下来,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周大牛走完百级阶梯才低头休息。周大牛站上阶梯尽头后忍不住回身望去,高大的宫墙下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值守的卫兵,他们就像一颗颗渺小的黑豆散落在皇宫之内,但却显得无比威严,因为每个人身旁还有一杆威风的大旗在风中飘扬,彻底地将他们的精气神表现出来。周大牛看着皇宫内的盛景心中不免产生触动,这还是十年前那个孱弱的云阳吗?如果那些贼人还敢进犯,自己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大牛!看什么呢?朕在这里!”卓弘毅中气十足地对周大牛呼喊道,他早已接到江群的禀告,所以一直在殿中等待周大牛前来觐见,可是他看着周大牛一直在门口站立,好奇之下决定出来问个清楚。
“参见陛下!末将只是被眼前的盛景震住,不知不觉间我云阳已经不输其他五大国!这是俺以前不敢想象的,能见到此情此景,十年的边关之苦又算的了什么!俺老牛没跟错人!”周大牛激动地对卓弘毅说。
卓弘毅听完周大牛慷慨激昂的话语后,不禁握住他粗糙的手说:“哈哈!爱卿才是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你抵挡住白民国的悍卒,就不会有云阳的安定繁荣,是朕要好好感谢你。不过你可别得意,我云阳正在与燕云、南越、东瀚建交,事成之后这里只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朕要大摆宴席,犒赏那些有功之臣!”
“那俺老牛等着看吃这顿庆功宴!”说完两人并肩走进大殿议事。
两人站定后周大牛就开口问:“陛下这次为何如此着急地叫俺回来?近年来,边关虽然还是安稳,但是难保白民国那些贼兵不会乘机侵犯,俺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卓弘毅见周大牛还心系边关,只好说:“边关固然重要,但是中州也离不开你!这里正有人图谋我云阳的八兽玉,而且连雅儿也算计在内,你说!朕该不该召你回朝?”周大牛听完后像炸开了锅似的大吼:“什么?又是十年前那伙人?好啊!刚才俺老牛还在想他们,现在就有机会干他一仗!陛下,他们现在在哪?让俺先和他们过上几招!”卓弘毅赶紧拉住暴走的周大牛说:“唉,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次不是那些江湖人,而是”卓弘毅说着就贴到周大牛耳边附语,他可不认为皇宫中就没有他人的眼线。
“什么?竟然是他!”周大牛不可置信地看着卓弘毅说。他在边关的时候已经听说卓雅和齐宣的婚事,他也了解到齐宣是个有志少年,很有机会登上东瀚的王位,当初他还很期待两个年轻人的婚礼,现在这股期待已经变成了愤怒,他真想现在就把齐宣抓住,然后将他五马分尸,管他什么东瀚皇族!卓弘毅点点头再次确认,然后就对周大牛说:“你先别冲动,朕还有更大的布局,要是你坏了事,朕罚你在家中种地!”周大牛见卓弘毅卖起关子,着急之下忘记了君臣之礼,直接抓着卓弘毅说:“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要是伤了我干女儿,就算你是皇帝,我也和你没完!快告诉我!”
卓弘毅稍显不满地扒着周大牛的手辩解道:“我知道你心疼雅儿,但是事关重大,你容我安排下,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况且你还没回过家吧?我可听说老夫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特别是青鸾走后。”听到青鸾这个熟悉的名字,周大牛才缓缓松开手,他神情落寞地对卓弘毅说:“末将鲁莽,望陛下赎罪!也请陛下饶恕臣不敬,臣想先回家一趟,不过臣随时听从调遣!”卓弘毅自然不会怪罪,他知道周大牛的为人,爽快地说:“快回去把,也替我向老夫人问好。”接着他目送着周大牛离开大殿,直到周大牛策马离去,他才转身轻声说:“姐夫,你老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周大牛不急不慢地来到日思夜想的元帅府前,随行的老兵在进宫前就遣回家中,现在他和应枫雪两人站在高大的帅府大门前还稍显寂寞,周大牛笑着对应枫雪说:“老夫到家了,应侠士要不要住这里?”“这是自然。”应枫雪冷冷地答道,他要保护周大牛,住在一起自然方便些。
“老夫人到!”刚才进门禀告的下人终于回来,他身后的管家神色激动地搀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来到府门前。
“娘!”周大牛见到老妪后忍不住大喊出来,这一声娘整整憋了十年!老妪见到周大牛却没有好脸,她一摔拐杖,气愤地说:“孽子!”然后不顾管家的搀扶率先进门,周大牛不知娘亲为何发火,刚想追过去就被管家拦住,他忍不住骂道:“奶奶的!你干什么!放老子进去!”管家陪着笑脸说:“嘿嘿,请元帅见谅,进府前要先去去晦气。”说着他命人端来火盆,还拿出柳条轻抽周大牛,周大牛一口气踩过火盆后就追着老夫人跑去。
周大牛找了半天终于在祠堂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他看见老人正跪在牌位前偷偷流泪,看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娘!孩儿知错了!”“知错了吗?知错了还不过来跪下!”老夫人拄着拐杖站起来怒斥道,边说边颤颤巍巍地朝周大牛走去,然后一棍打在周大牛的铁甲上。这一击当然伤不了周大牛,不过他竟然流出了眼泪,这感觉真好!周大牛被老夫人用拐杖赶着来到牌位前跪下,然后老夫人对着一块牌位深情地说:“他爹,大牛回来了!还算有出息,没丢你的人,你在下面可以安心了!”可是下一刻语气一转,严厉地对周大牛说:“你给我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看青鸾会不会原谅你!”
周大牛等老夫人离去后才站起身来,他手抖地拿起一块新牌位,悲伤地说:“阿青,为夫来晚了!”青鸾正是卓弘毅的亲姐姐。当初卓弘毅攻破周大牛的山寨后,正准备格杀所有山贼,是青鸾冒死救下了周大牛等人,她认为这些人也是生活所迫,并非大奸大恶的人,稍加改造就能为国效力。当时卓弘毅刚刚夺下王位,正是用人之际,于是他也就默许了青鸾的求情。果然如同青鸾预料的那样,周大牛天生是一员虎将,他帮助卓弘毅平内乱,安边疆,短短二十年,云阳就从一个小国变成不容忽视的一方大国,这也造就了现在的周大元帅,只是青鸾没能一直见证下去。
回忆往昔,周大牛忍不住落泪,他以前一直记不住青鸾的鸾字,所以他都直接叫阿青,现在阿青香消玉损,他反而记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叫青鸾!”青鸾救下整个山寨后就趾高气昂地对周大牛呼来喝去,周大牛不服地说:“哼!要不是你哥哥使诈,俺大牛怎么会失守?有种叫你哥和俺再来一场!”听见此话,青鸾毫不客气地扭住周大牛的耳朵说:“我好不容易才保住你的性命,现在你又要去送死?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还敢说自己是英雄好汉?我看你就是头没有脑子的蠢牛!”“疼!你放手!你快放手!俺不去了!你先放手!”年少轻狂的周大牛从此就怕了这个叫青鸾的女子,直到两人成婚那天,他也没改过来这个习惯。
抚摸着牌位上的青鸾二字,周大牛整整发了两个时辰的呆,实在是有太多东西需要回忆了,老夫人去而复返后发现周大牛还在追念爱妻,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推门而入,拍着周大牛厚实的肩膀说:“大牛,人死不能复生,当初老身也接受不了,不过现在过了五、六年,我也释怀了,你也是为了云阳才不能回家,青鸾死前还在劝我不要怪你,唉。”周大牛见娘亲到来,还是忍不住情绪,他紧紧抱住老母,怕下一刻老人家也离自己而去。
周母正沉浸在亲情中,周大牛却突然松开怀抱,周母见周大牛警惕地观察四周,也收起精神,可是她却没有发现任何风吹草动。过了一会儿周大牛才温柔的对母亲说:“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些事情孩儿会处理的。”周母点点头离去,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只会成为累赘,不过她没忘记说:“门口那个年轻人一直等到现在,你们别忘了吃饭。”
周大牛又一个人在祠堂呆了会才轻轻放下青鸾的牌位,他现在没有时间怀念过去,因为刚才青龙玉佩发出了警示,这说明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他要赶快应对。也正是这块青龙玉佩,应枫雪的每次刺杀才会被周大牛发现,当然应枫雪并不知道,所以他一直以为周大牛感知过人。周大牛一出祠堂就看见坐在树上的应枫雪,他大声招呼道:“应侠士,我们吃饭去,晚上可没时间再吃了!”应枫雪腾空落地后就跟着周大牛离开,他明白周大牛的意思,因为杀手的感知也让他察觉到不少杀意,他轻声对周大牛说:“还真是热闹,难怪我会失败!原来你天天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周大牛笑而不语,一路引着应枫雪在帅府中前行。